一繁的作息通常不怎么规律,但这也并不由他,他总是因为很多事情睡不着,这些心事无一不与先生有关。

就像现在。

身下的床板对他而言似乎有些硬,像先生的话一样硌得人浑身不舒服。

他翻来覆去,眼睛闭上又睁开。

先生要他好好想,可是想什么?这话他没敢问,怕先生嫌弃他笨。

这是先生第一次作出提示,尽管惜字如金、点到为止,可是仍旧珍贵,他却听不懂。

其实他不明白很多事情。

平日闲聊的时候,女仆们七嘴八舌地问他:“你怎么张嘴闭嘴都是先生?”那时候他就会摇头。

女仆们又问:“你是不是喜欢先生呀?”从他住在这栋房子里开始,已经换过好几批雇佣的女仆,她们中的很多都这样问过他。

一繁一天天长大,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依旧只有摇头。

他比女仆们更加茫然,说:“我也不知道。”

从来没有人刨根问底,一切顺理成章。

他想知道的也大都已经被解答过。

一繁并没有多少和人打交道的经验,一有问题都会拿去问女仆们。

他接触到的女仆大都是年轻女孩子,善良、活泼、好奇心旺盛。

平时看一些古古怪怪但是男主角很像先生的小说,抱有无数幻想,还会聚在一起讨论八卦。

刚刚进入青春期时,女仆们私下里教了他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第一次看那些书,红了脸,也鬼使神差想起了先生。

他最开始觉得万分羞耻,觉得自己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可女仆们告诉他并不是。

都怪先生,先生长得太帅了,作为性幻想对象再适合不过。

他又想过先生为什么会收留自己。

外面的Oga已经很少了,他们往往脆弱又珍贵,而靳承把他作为佣人,是相当奢侈的行为。

他想不明白,就又去问女仆,女仆们翻那些奇怪的书,解答他的问题,告诉他这叫做包养。

但是这也说不通,先生留下一个柔弱的Oga做仆人,开辟空间让他平安长大,给他报酬,却从不和他做爱。

十五岁的一繁就问,为什么先生不和我做爱呢?女仆们笑起来,推一推他:“因为你太小了,先生不喜欢小孩。”

他听进去了,就一心一意地等。

等他长大,先生就会和他做爱。

院里的花开了又谢,他等到成年,等到了第一次发情期。

这些年人事变动,先生参军又退伍,逐渐沉淀下来,但依旧出类拔萃、富有魅力,也依旧无动于衷,像一潭死水,对待他像对待任何其他人。

他以为自己会成为先生的禁脔,可先生只把他当做男仆。

一繁察觉了异常,一切并不如女仆们所料想的发展,他变得焦急起来,冲动时越了界。

没有什么用,先生也并没有惩罚他,他就一次次变本加厉。

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为什么,因为明明和先生做爱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情,不需要解释的事情那么多,又不缺他这一个。

时至今日,他唯一追问的事情也只是为什么先生不肯和他上床,而不是先生为什么要和他上床。

他不知道答案,也从来不纠结,所以他不明白为什么先生要纠结。

先生未免也太苛刻了。

一繁忧心忡忡地想,自己这么笨,不知道先生对床伴的智商有没有要求。

先生好像没有过床伴?秦小姐应该不算吧?秦小姐不会变成床伴吧?!话说这个应该叫智商还是情商啊?一繁越想越离谱,他胡思乱想到后半夜,才混沌地睡了。

阴差阳错,梦赠予一繁一个绝妙的回答。

“有些事情点破就没意思了”,他在梦里这样说,先生望着他微笑,然后轻轻将他抱住。

他做过无数次相似的梦,情节一点点填补齐整,今天就要成为现实。

一繁哼着不成调的歌洗漱穿衣,心情前所未有的放松,他已经拿到了钥匙,现在要做的就是等门回家。

刚踏出房门他便愣住,客厅里坐了个不速之客。

相似的场景,相同的人,秦小姐在沙发上坐着,优雅地呷一口咖啡。

一繁不是很喜欢咖啡,入口苦回味也苦,但他知道先生喜欢,现在知道了,秦小姐也喜欢。

他努力牵起嘴角:“秦小姐。”

秦小姐的态度一如既往,她淡淡点了点头,落在一繁身上的目光很随便。

一繁被看得不太舒服,转身想要上楼,忽然被叫住:“一繁。”

一繁定在原地。

秦小姐脸上妆容精致,唇上涂着饱满的颜色,看起来高级而价值不菲,像是不会念出任何可能导致自己贬值的字眼,比如像这样叫住一个佣人的名字。

他闻言抬头看,秦小姐正低头翻看一本书,侧脸看不出什么情绪:“听管家说,你叫一繁。”

一繁又低下头去:“是的,您有什么吩咐吗?”“靳先生什么时候能回来?”她合上书,依旧没有抬眼。

“还早。”

一繁看了看钟,回答说,“您有要紧事可以让管家先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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