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逐月明白了陆麟臣为什么说尉迟醒酒量不行了。他趁着说话的间隙偷偷嘬了几杯马奶酒,直接被放倒了。

被他自己放倒了。

“你送他回去?”陆麟臣指着明明睁着眼,但是就是不知道在看哪里的尉迟醒,“我明早上还要布围猎的防,去南行宫一趟再回营又要耽搁我许久。”

古逐月点点头:“好。”

他比划着,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扶他。尉迟醒喝醉了之后很安静,盘腿坐着双手揣在胸前,眼睛呆呆愣愣地直视些前方,时不时打个酒嗝,带得他自己向后一仰几乎快要坐不稳。

陆麟臣看他犹犹豫豫的样子,直接上手拉起尉迟醒,把他拖站起来:“起来起来。”

“哦哦,好。”古逐月连忙撑了一把草地站了起来,陆麟臣把尉迟醒的胳膊搭在他肩膀上。

“他醉着,很好折腾,反正他一觉起来什么都不记得,你要是想在他脸上画王八,趁着晚上赶紧画了。”陆麟臣碎碎念。

古逐月侧头看了一眼这个脸颊发红目光呆愣的少年。他觉得一切都有点恍惚,昨天还是个在马棚里刷马喂食的奴隶,今天就和靖和的副将,胡勒的小王子成为了朋友。

尉迟醒亲口说的,他是我朋友。

命运的轮盘开始缓缓转动,少年们身处其中,巨大的齿轮声让他们环顾四望,却没有人看得见是何人在操纵着一切。

“知道他住处吗?”陆麟臣对着扶着尉迟醒往南宫方向走的古逐月喊道。

古逐月回首,轻轻点头。

陆麟臣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古逐月都走没影了他才回过神,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你怎么知道他住处的?”

古逐月扶着尉迟醒走到南行宫的起居室,他还没推开门,就看见几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一边的墙角一闪而过。古逐月看着墙角,过了半晌他推开门走了进去。

尉迟醒虽然已经喝醉了,但是一点也没撒疯的迹象,古逐月把他按在木椅上,他还坐得很乖巧。不知道怎么的,古逐月心里确实是有点在他脸上画点什么的想法。

古逐月拿过一边架子上的一把长剑,走到床边挑开了不怎么整齐的被褥。失去了布料的遮盖,几条花色不太一样,缠在一起的蛇露了出来。

室内没有点灯,古逐月用没出鞘的剑挑动了这些蛇几下,凭着月色看不太清它们的花色,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些东西都是有毒的。

他看着这些蛇,勾起一边嘴角笑了笑,一股轻轻的气流从鼻息中出来——

——这是轻蔑的笑,

当马奴的这些年,古逐月就没见过行动这么迟缓的毒蛇,放过来的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把蛇挑到地上,拔出剑砍下了蛇头。过程可以用短暂来形容,但是古逐月并不觉得打扫这里很简单。

“醒公子,”古逐月把剑鞘放在桌上,剑立着搁在墙角,走到椅子边扶起尉迟醒,“你该休息了,知道睡觉吧?”

尉迟醒木木地点了点头,顺着古逐月的动作躺在了床上。古逐月给他盖上被子,他就乖巧地闭上了眼。

“我是不是该给他换床被的?”古逐月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思考着这些贵族繁琐复杂的起居习惯,“应该不用吧?就被蛇蹭了几下?”

他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先把蛇的尸体处理了。古逐月提着蛇尾巴,一条一条扔到了门外,蛇头最后用长剑穿成了一串。

古逐月拿着蛇头串,跨过门槛往外走。

月色里,三五成群的少年站在庭院里,他们的脚下就是蛇身。为首的少年神色不那么好看,甚至可以说是阴鹜,他盯着古逐月,像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一样。

“你是哪个营哪个伍长手下的?”后面缀着的跟班里有一个指着古逐月发问,“见了四皇子为何不跪?”

古逐月把剑搁在墙边单膝跪地,叠手长拜他:“卑职拜过四殿下。”

他在心里长长地呼了口气,差点就漏嘴说自己草民了,一低头看见袖口的徽章才想起来自己也算半个金吾卫了。太辰的皇帝的儿子很多,但出名的就那么几个,除了才学惊人的,就是面前这种靠脾气不好出名的了。

十二皇子李珘和四皇子李珩,分别就是这两种皇子的代表。李珘德行才学过人,嫡出的十五皇子李璟如履薄冰克己奉公这么些年,大半原因就是这位皇兄太过优秀。而用来衬托他们的优秀的,就是李珩,不学无术的程度跟他嚣张跋扈的程度不相上下。

这些事情,远在南行宫为奴的古逐月,听了不少。

“问你是哪个营的?”发问的那个跟班穷追不舍地问着。

李珩双手揣在大袖中,从上往下轻蔑地看着这个最低级的将士。

“卑职今日才进金吾卫,无营,也无伍长。”古逐月低着头回答。

李珩的随行的人爆发出哈哈的大笑声,其中一人走上来一脚踹倒古逐月:“没有营?没有伍长?那你听好,本将是金吾卫抚远朗将徐斯,从今天开始你就归到本将的部下,听本将管辖。”

徐斯踩着古逐月的肩膀,蹲下来拍着他的脸:“本将今天要告诉你一个道理,不要多管闲事。”

月光投下来,古逐月的脸上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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