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想起秦晚妆的话,江曲荆神色愈显阴冷。

&ep;&ep;区区一个商女。

&ep;&ep;先生在书院惯来是清贵做派,向来不为任何外物折腰。父王亲自上山请了他几次都请不来,这样清贵的人竟然愿意为一个商贾家的小姑娘下山。

&ep;&ep;何其荒唐。

&ep;&ep;湘王坐在案边,燕颔虎须,身上带着沉淀数十年的威严,他看着江曲荆进来,目光如炬:“秦家那个小姑娘你见过了?”

&ep;&ep;“是。”

&ep;&ep;湘王满意地颔首:“甚好,你再与她多相处相处,待到时机成熟,为父代你上门提亲。”

&ep;&ep;江曲荆抿了抿唇,垂首下拜:“父王,孩儿有惑,她只是一介商女。”

&ep;&ep;湘王笑呵呵地走到江曲荆身边,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秦家底蕴非你我能想象,若能拉拢,何愁回不去京师啊。吾儿,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儿郎,自当以前程为重,你若实在喜欢孟氏农女,婚后挑个日子纳进来便罢了。”

&ep;&ep;“只怕秦晚妆不愿意。”

&ep;&ep;湘王摇摇头,轻言道:“一个小姑娘还能翻了天去?”

&ep;&ep;他想了想,又叹道:“商贾之家到底缺少教养,待她进了王府,你母亲好生管教一番,她自然知晓王府以夫为天的规矩了。”

&ep;&ep;江曲荆又拜:“孩儿谨遵父命。”

&ep;&ep;*

&ep;&ep;透过锦屏楼的木窗,洗梧江浩浩荡荡的江水清晰可见,清晨的雾气尚未散尽,烟波浩渺,三两小船随波逐流,愈显江河浩荡。

&ep;&ep;庄夫人骨头又松又软,浑身疼痛,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手往旁边一伸却陡然感到几丝诡异的冰冷,凝结的粘稠血气在鼻尖萦绕,庄夫人滞楞着垂首。

&ep;&ep;死人。

&ep;&ep;脸色青狞的中年男人直愣愣睁着眼珠子,血液遍及七窍,在脸上冰冷粘稠地凝固,俨然是断气良久的模样。

&ep;&ep;不久前,这人还一脸谄媚地对着自己笑,溜须拍马的话言犹在耳:“咱们锦屏楼办事儿,您还不放心吗?今儿夜里就把那小公子洗干净了送您床榻上。”

&ep;&ep;庄夫人脑海一片空白,冷汗顺着额尖向下流。

&ep;&ep;倏尔,一声尖叫穿破纱幔。

&ep;&ep;她四肢软成烂泥,手指直哆嗦,用了许久才解开纱幔,连滚带爬滚下床榻,一转头,惊恐惧意直冲五脏六腑,血液好似都冻住了。

&ep;&ep;少年换了身素净的装束,乌发松散地垂落肩头,银线月白纱衣外套了件水蓝罩衫,腰间系着银白长绦,逆着阳光,少年人面色冷淡,浑如昭金粹玉。

&ep;&ep;他懒懒倚着窗,瘦长白净的手指抚上鸽子绒毛的羽毛,轻轻逗弄着,心不在焉的,注意到庄夫人的动作后才放飞鸽子,任由它带着草黄信条飞向江对岸。

&ep;&ep;“庄醴。”他慢条斯理地取锦帕擦了擦手,“好大的胆子。”

&ep;&ep;嗓音懒懒散散的,像是在说无关紧要的事。

&ep;&ep;清清淡淡几个字炸得庄夫人头皮发麻,她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要冻僵了,心剧烈跳动,好像马上就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膝盖落地的声音,她颤抖着伏地跪拜:“太......太子殿下恕罪。”

&ep;&ep;庄家属皇后一派,誓死效忠东宫太子。

&ep;&ep;太子流亡民间,庄家找了许多年。

&ep;&ep;庄醴是庄氏分支,曾经到京师时,得幸曾见过太子一面。大太监尖着嗓子让他们跪拜,她忍不住好奇抬头。

&ep;&ep;梅枝顺着宫墙爬出来,积了层薄雪。

&ep;&ep;太子坐在辇车上,手里大抵握着卷竹简,身后跟着两列随侍,边上有不少世家贵族子弟簇拥着,他彼时年纪尚轻,简简单单披着狐裘,嗓音干干净净的,带着不染风霜的纯净与良善,他带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ep;&ep;“庄醴。”她连忙俯首,脸色激动地发红,嗓音颤抖,“臣女叫庄醴。”

&ep;&ep;她昨儿夜里只是听说锦屏楼来了个绝色美人,但如果知道美人就是流落民间的东宫太子,就算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出钱买啊,庄醴肠子都悔青了,伏在地上,浑身发颤。

&ep;&ep;鹤声轻笑,懒洋洋走到她面前:“听说你手里有云州最大的药铺。”

&ep;&ep;“是。”庄醴恭敬道,头却始终不敢抬。

&ep;&ep;鹤声举起青玉笛,笑吟吟地半蹲下来,和颜悦色:“九活节,明白吗?”

&ep;&ep;九活节生长海外,是天底下最珍贵也最稀缺的药材,有价无市的奇珍,济朝仅有的几株全放在国库里当传世珍宝供着。

&ep;&ep;然而庄醴却一个拒绝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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