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要做手术了,为了给我签手术同意书,谢灵运带我领了证,一个没什么特别的日子,还下着雨,天气很潮湿,我浑身都疼,嘴唇和脸也白着。

到民政局门口,谢灵运先我一步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把我从车里抱出来。

我搂住他的脖子,睁大眼看着他:“干什么?”

他的理由找得好没说服力:“你的鞋是我买的,你踩脏了我还要再给你买,索性我受受累,把你抱进去。”

我笑,‘嘁’一声:“我不踩脏,你也得给我新的。”

他说:“是。”

他把我抱进民政局,有个阿姨司空见惯似的,小声嘟哝了一句:“来领证的时候都是兴高采烈的,两人蜜里调油,等离的时候就巴不得对方赶紧死了。”

我一进门听到这种抱怨其实还挺不爽的。谢灵运握紧我的手,我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神坚定又温柔,他好像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我那点不爽荡然无存了。

我靠在他的肩膀,等着广播叫号。

领完证,有在民政局找生意的婚庆公司到我们跟前,问我们办不办婚礼,中式西式,自定义,都可以。我马上要手术了,实在分不出心力准备婚礼,便拒绝了他。

回到医院,门关上,我抱住谢灵运,嘴唇贴着他的嘴唇,说:“你不听我的,没拟婚前协议,那要是离了婚,你可什么都要分我一半。”

“我不会跟你离婚。”

“男人在结婚的时候都会这么说。”

“男人跟男人并不相同。”

“那你就是会说到做到的男人吗?”

他看透了我的心,对我说:“你别害怕,我不会丢下你。”

我百感交集,怕我一不小心流露难看的表情。我从他怀里起来,进了卫生间:“我洗手。”

我们数度坦诚相对,聊到这种戳我心窝子的话题,我也还是不能从容面对。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跟秦征那段婚姻给我留下阴影了,即便我知道谢灵运跟秦征不一样,嘴巴也还是不听大脑使唤,又老生常谈一番,害他又要宽我的心。

我刚进卫生间,门外传来田觅柔的声音,她好像是风风火火地赶来,问谢灵运:“你领证了?”

谢灵运说:“嗯。”

田觅柔急了:“你怎么这么糊涂呢?我说的话就是耳旁风吗?”

“我娶老婆,我中意最重要。”

“但她有病啊。我是不介意她跟秦征那段婚姻,但你怎么能娶一个有病的女人呢?她这以后好不好得了都不好说,以后你要花多少时间来照顾她?你这一辈子要都用来照顾她,那不就毁了?”

谢灵运说:“是我照顾,也不是你照顾。”

“我是你妈!你这么说,讲一点良心吗!”

谢灵运说:“我结婚已经通知了你一声。”

田觅柔很生气,几乎是吼出来:“就完了?你结婚,我是被通知的?你是不是还觉得你的通知对我们这段母子关系已经仁至义尽了?谢斯空,我白养你二十年了吗!”

谢灵运说:“你也没因为外祖父反对就跟我爸分开。”

田觅柔被揭了老底,半晌没说话,最后说:“你要是执迷不悟,你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妈,你去跟她过吧,你们俩好好地过!咱们断了!”

我等田觅柔走了才出来,我着实没什么勇气面对她。

我脑子里有瘤子,我确实拖累了谢灵运。

谢灵运牵住我的手,把我领到病床,蹲下来,跟我说:“不用对理解不了你的人解释,没有用。人生百态,从来不会有那么多圆满的事。”

谢灵运鲜少对我说这样的话,像是老师一般。但他仍不告诉我对错,他只是把事实摊开了来。

“婆媳第一次见面大体是和谐的,相处起来就会有问题,所以我们单独住。现在我把她得罪了,估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会想要见到我了。”

我一点没装,很实在地说:“那是你妈啊,你这样让我像一个毒妇。”

他说:“她会妥协。”

谢灵运说了一个我的知识盲区。我以为即便是父母也是明算账的,所以我能理解田觅柔听到我有病,就反对我跟谢灵运。

但我不知道,父母最终都是会妥协的。因为我妈就不会。

我对婚姻恐惧,是不打算再婚的,但我这个手术要签手术同意书,我说我要自己签,谢灵运骗我,说必须要家里人签。

看似是我稀里糊涂地跟他结了婚,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内心深处是情愿的,甚至是有所憧憬的。

所以田觅柔的反对我才那么心虚。

我发自内心地说:“等我病好了,我们去给你妈赔罪吧。”

他抱抱我,“嗯。”

术前谈话谢灵运被医生叫走,他的很多同事过来看了看我,有人眼尖,认出我就是在网上占了几天热搜的谢慕,跟一同来的人小声嘀咕着什么。

我猜也不是好话。

我确实太委屈谢灵运了,我不仅有病,我还坏了他的名声。

我从不指望陌生人会理解在我身上发生的一切,因为不会,从来不会。陌生人很少会对我露出善意的微笑,表面客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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