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承的手悬在半空几秒,然后沉默地收了回去。

他没有指望一繁能够完心无芥蒂,但至少不要对他这样避之唯恐不及。

一繁看到先生停了下来,宛若被施了静止的魔法。

他的手绞着自己的上衣下摆,问:“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先生的目光几乎从不会专注地只留在他一个人身上,他们很少说话,更毋论像这样相对着长久地沉默。

一繁从来读不懂先生,现在他彻底放弃了这门课程。

也许他是选修过这个学科的学生中最差劲的一个,学到最后丢盔弃甲,以逃走作结尾。

现在同样的问题摆在他眼前,他就又一次露出了马脚,笨手笨脚,不知该从何下手。

十年了,习惯使然,他依旧忍不住会去探究,先生在想什么呢?会是在想他吗?靳承早已黔驴技穷。

客厅里没有人走动,给两个人留出一方能够共同占有的空间,一繁不敢触碰他的视线,又低下头去。

靳承是个寡言的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百口莫辩,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解释得足够清楚,一繁却仍旧紧紧闭着用以自我保护的壳。

不算坚硬,但令他束手无策。

靳承沉默了良久,最终徒劳地长叹,他说:“没事,你回去吧。”

这场对峙没头没脑地结束了。

一繁看着先生,小心地表达歉意:“抱歉,先生,我会注意的。”

他跑回自己的房间,关门的动作很轻,也没有再跑出来了。

他其实是个很聪明的男孩,也知错能改,但这并不是靳承想要的。

一繁在他的荫庇下长大,日积月累长成今日的少年。

靳承在心里安排过剧本,守礼,克制,轨迹清晰,堪称十十美,但不知从何而起,他们之间发生了太多奇妙又荒唐的事情,早已脱离了轨道。

他告诉一繁要多想,这同时他自己也在想,如果反省能够帮助他解开这困顿的死结,那么他们一定早就心意相通。

管家这才从楼上走下来:“先生。”

靳承随口应了一声,心不在焉。

“一繁他在这里长大,女仆们没有教给他什么,他太单纯。”

管家低声道。

单纯?单纯的小孩能知道按摩棒?靳承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很多事情您要教给他,他才会懂。”

管家又说。

管家站在另外一面,有些事情不那么清楚,但这话却切中要害。

一繁不明白什么才是健康的关系,那就应该做给他看。

一繁决定选择开一家蛋糕店。

宜早不宜迟,第二日他就开始向厨娘学习制作方法。

他聪明,学得也快,虽然以前没做过饭,但见过几次做饭的过程便记住了,打起蛋来像模像样,在厨娘们的帮助下,灌模也很顺利。

调制口味是难点,材料都是最高级的。

一繁按照比例尝试了几次,教程讲得模糊,总是味道不对,厨娘们替他完成了这一步。

但这点不能一蹴而就,其他人都夸他很有天赋,欠缺的只是经验。

他们烤制了一个硕大的双层蓝莓蛋糕,奶油细密堆高,顶端放置饱满的鲜果,看上去很漂亮。

一繁拿着裱花笔,在蛋糕的圆顶上写字。

围观的女仆打趣他:“是送给先生的蛋糕吗?就写送给先生吧。”

一繁笑了笑,没说话。

放在以往,他必然会写下一些与先生有关的内容,但现在他不能这样做。

他犹豫了很久,最后画上一个笑脸。

今天不是什么特殊的、需要吃蛋糕的日子,他只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开心,也许愿自己一直开心。

“等到先生回来,再切蛋糕吧。”

厨娘们推着蛋糕,要放到冷柜里冻好,却听到窗外传来车声。

先生已经到家了。

一繁看了眼客厅里的钟,时间还很早,可是工作日的先生通常只会晚不会早。

他觉得奇怪,和大家一起鞠躬,说:“先生,欢迎回来。”

皮鞋声停在门口,没有人动,也没有人说话,气氛诡异地凝滞了。

一繁悄悄抬起眼睛,先生正盯着他们身后的蓝莓蛋糕,目光复杂。

有什么不对吗?先生应该不讨厌蓝莓吧。

他不动声色地顺着先生的衣领向下看,一如寻常,长大衣,黑西裤,公文包,另一只手里面拎的是什么?他探头去看,那是个白色小巧的纸盒,边缘漆成淡金色,在纸面上勾勒出细细的花纹。

包装的最前面挂着一个牌子。

一繁眯着眼睛看了会儿,忽然觉得那块牌子有些熟悉。

昏黄路灯下,他曾经偶然瞥见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

是那家蛋糕店。

先生去了他喜欢的那家蛋糕店,然后买回了一块蛋糕。

是很小的一块,所以蓝莓蛋糕令先生难堪,现在站在那里,不知道是应该进还是退。

于是一繁直起身,鼓起勇气小声问:“先生,那是······给我的吗?”他不想被以为自作多情,但他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