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渟让自己的鼻子像狗一样顺着香味而去,直到成功的锁定目标。

河岸已是渐渐平坦,轻烟缓缓直垂向天上。

在木炭的上边,是用竹签穿透而过的几只烤鸡。

血已经流干,鸡毛已经被拔光后扔在地上很远。

精妙的处理无不证实了制作者的手艺。

背对着风坐在那里的若不是一个和尚,也至少是一个没有头发的人。

他的手正从距离自己最近的竹签之上撕下一片片的肉,再往嘴巴里送。

鸡肉外焦里嫩,火候恰到好处,只是有一点烫手。

和尚在一旁,用冷笑去排解着炭火的灼热。

白渊渟在看着他,却好像没看见一样毫不客气的抽出插在地上的竹签。

“大小姐你是不是不饿?还是想要我喂给你吃?”

说话的同时白渊渟撕下了一只鸡腿,递到了朱笙笙的面前。

不知是因为看到了鸡腿,还是因为看到了美人,或者两者都是。

和尚的脸色现在更难看了。

但白渊渟的脸色却更好看了。

两个人喉咙之中现在都有话想要说,但事实是依旧保持着沉默。

如同两个小孩子进行谁先说话谁就输的较量。

这场游戏和尚最后输了,因为他是失去烤鸡的那一方。

“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便吃我烤的鸡,竟然还能够如此心安理得。”

“当然了。”白渊渟咽下了鸡肉,腾出了嘴巴。“你如此精心的为我二人准备的午餐,我要是一口不吃岂不是让你空忙一场?”

“你很会胡言。”

“实话实说而已。”

“何以见得?”

“火候差了一分则腻,再多烤一分便焦,我倒想问你为何时间拿捏的如此恰当。”

“看来你很懂得吃。”

“至少我有嘴巴。”

“那你吃饱了吗?”

“八九成吧。”

“刚刚你在石窟之中发现了什么?”

“如果你愿意明知故问,我也愿意实话实说……石窟里有石头,有花花草草,有渐渐涨起的水,还有一块金子和一本名册。”

和尚点了点头,对这个答案完心满意足。

但白渊渟却并不满足,他又继续补充道:“还有一把带血的匕首,凝固之后应该是遗留在泥土之中,不过我没有去找。”

和尚快要从地上爬起。

“难道真的就在那里?”

他肥硕又颤抖的两腮证明着他的慌张。

白渊渟摇了摇头。

“我刚刚说了,我没有去找。”

和尚只能再缓缓地坐正身体。

“那你怎会知道?”

白渊渟嘴角轻微一笑。

“我胡说的。”

和尚抬起头眺望着在远处盘旋的飞雁,下颚不住的缓缓翕动。

他的表情里有喜悦,也有失望。带着坦然,也含着不甘。

现在他似乎有很多的话要说,但他又不知道从何开始。

最后他只说出了四个字。

“我找到了。”

“找到什么?”

“你。”

“我?”

白渊渟用布满油脂的手指,指了指自己。

“你很幸运。”

“当然,我一贯都很幸运。”

“只是这次。”

“还有好几次?”

“比方说上次。”

“我听不懂。”

“那我劝你从此应该小心谨慎。”

“为什么。”

“你曾经死在过那里。”

“在什么时候?”

“今天。”

白渊渟笑道:“那这是什么禅机?”

“这不是什么禅机,这是警告……也是劝告。”

白渊渟配合着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我应该怎么办?”

“你应该活着。”

和尚突然起身,拔走插在地上的最后一支烧鸡后拂袖而去,遁入山林。

这是他唯一还能带走的东西。

“我还有话没说完……”白渊渟对着突然离去的和尚背影喊道。

和尚没有转身,也没有回头,他只是摆了摆手。“不必谢我。”

“不是这句。”白渊渟对着和尚更加遥远的背影喊去。

但依旧没有任何效用,所以白渊渟只能无奈的转过头对着朱笙笙解释。

“他怎么知道我想要说什么。”

“我觉得他知道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朱笙笙道。

“我发现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喜欢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因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秘密。”

“既然是秘密为什么要说?”

“因为他们想要分享。”

“那为什么不直说。”

“因为他们又怕别人知道。”

白渊渟觉得这句话没有任何破绽,完美到跟没说一样。

“你有没有秘密?”

“这是秘密。”

朱笙笙吞下了一片肉,让自己没有空闲吐露更多的话。

飞鸟在天上遨游,卑微的野花已经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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