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知道是因为太阳落下,还是因为被乌云遮住。

——或者这两件事情是同时发生。

天反正是变黑了,夜色已经露出了一些端倪。

在雨滴还没有落下之前,白渊渟终于腾出了时间。

距离半个时辰之约,还有足够的空闲。

他现在还可以慢慢的走,走向破落的屋檐之下见面。

这是一个废弃了多年的宅院,尘埃已经布满了任何它能够塞入的缝隙之间,再没有落下任何可以容身的地方。

这里有凳子,铺上了一层浮尘做的垫子。

白渊渟看了一眼,决定还是在这里站着。

门楣上的蛛网,正在风中飘摇,随时都会因一阵风而断落。

白渊渟看着摇晃的蛛丝,觉得像极了自己的目前的处境。

可垂挂在蛛网末端的蜘蛛却对此不以为然,依旧在悠闲地摆荡。

直到屋檐之上的砖瓦突然传出了异响,不觉半个时辰之约早已经过。

而现在白渊渟又等了快要半个时辰。

这是朱笙笙搞出来捉弄自己的把戏吗?白渊渟带着怀疑,用耳朵跟踪着脚步的方向。

绝不是她,时而近时而遥远的脚步声让白渊渟感觉到了一丝诧异。

如果一个人能够做到这样的身法,那么这个人完可以做到不留下任何声音。

除非他是故意的。

或许他就是故意的。

但白渊渟却甘愿继续受捉弄,并不完是因为无聊。

他继续分析着屋檐上那个人脚步的位置,直到他感觉到这上面可能不是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

是两个人?还是一只怪物?

随后从房椽上跃下的两只老鼠打破了猜疑的凝重。

这是一个合理的结果,但白渊渟选择不相信这个解释。

或许是因为时间溜走的太慢,而这个答案又太过简单了。

天在继续变黑,四周没有火焰与蜡烛。

星辰的光芒不足以点亮屋檐之下,这里不是一个久留的好地方。

脚步声停止了,可是朱笙笙依旧没有出现。

白渊渟抬起了头,在脖子有些僵硬之后。

大门外飘起了雪,顺着风从屋外扫进了一些铺满在地面上,晶莹的承载着一些月光。

但还是不够亮。

雪并不值得奇怪,值得奇怪的是夏天为什么会下雪。

六月飞雪并不常见,白渊渟也不相信自己能够有幸见到。

他或许可以相信,至少在今天他见到了岁千。

对于世上想要见他一面的人来说,目睹他出现的机会并不比六月飞雪的次数大很多。

雪花落在了微微摇晃的蛛网之上,顺着已经入眠的蜘蛛脊梁落下融化成了血,滴落在了地面上,而后匆匆化作了烟,最后被后来的风完刮走。

彻底的消失不见。

这种事情白渊渟生平仅见,只有一刹那的时间供给白渊渟去思考。

屋外的风在继续变大,危险正延伸过来。

低下头不难发现,雪花已经快要触及到脚尖的鞋面上。

出去的路已经被堵死,再强的轻功也不可能躲得过漫天飘落下来的雪——虽然这不是真正的雪。

因此白渊渟并不感到寒冷,甚至额头之上还流下了一点汗水。

屋子并非只有一条出路,至少白渊渟只愿意这么去想。

视线正在变得模糊。在完黑暗之前,必须要找到离开的路。

可是第二条路在哪里?

这个屋子是哪位天才的设计?

每条走廊都像是迷宫一般,如此曲折的路绕了很久,白渊渟还没有走到尽头。

直到他看到了一点光芒,鲜亮的红色。

是火。

“您是哪位?”白渊渟脱口而出。

火光在颤抖,却不能回答问题。

“请恕在下冒昧打扰。”

仍不见回应,火光依旧在颤抖。

屋中的亮光冲淡了屋外的黑暗,夜晚已经彻底降临。

白渊渟正在向火光走。

他虽然没有勇气,但是也没有退路。

即使要动手,他只能希望不要在这里动手。

厚重的浮尘装不完在自己的肺中。

白渊渟还在走,越过了一扇木门,让火光变得更加明亮。

白渊渟的手心中,还有一枚未曾分享完的碎银,看来白渊渟救济穷人的决心并不足够彻底。

用一枚银子去投石问路,看起来是有一些浪费。

但死人不需要钱的。对于活着的人来说,这点银子远远不够。

所以并无不妥。

最后一扇门被白渊渟用脚尖慢慢顶开,随时都准备出手的碎银随时也可以再放回腰间。

没有人,这里只有一支桌子,桌子上插着一支蜡烛。

这样的恶作剧白渊渟已经受够,但是他现在还必须要承受。

他本想顺着亮光离开,但却是走到了死路。

没有人该被责怪,因为没有人承诺有光的方向一定会有出路。

蜡烛很干净,蜡泪还未流下一滴。

这里有人来过,而且是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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