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中秋宫宴。

早在半个月前,晏云就为孟鸿羽准备好了出席宫宴的宫装。

孟鸿羽早早便换好了衣裳,到了时辰,与晏云一同前往泰安宫迎接太后,随后再三人同行前往宴会大殿。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随着袁才哲一声嘹亮的声音,众臣及家眷一同自各座上起身,伏跪行礼。

晏云坐下后,方道:“平身。”

随着声音落地,众人纷纷称谢,待各自回座,才大着胆子往上位上望去。

只见上头那尊贵的席位上,太后的凤座边,还设了一席。

一身着盛装的绝美女子,此时正端坐于那张席座上。

众人不禁讶然。

那上头,可是北淮最尊贵者才能踏足之地,这陌生女子是谁,竟能得此殊荣?

群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又有眼尖者发现,这娇媚的女子,不正是上回端阳祭祖,伴晏云身侧的那名宫女吗?

大家又不禁联想起,晏云求亲的那名女子。

难道说,那名女子就是此人?

一瞬间,各种猜测顿起,但很快,一道声音的落下,打断了众人对孟鸿羽的关注。

刑部尚书左丞陆苻之女陆莺婉,并未随其父坐回座上。

她仍跪拜于地,维持着谦卑的姿态,但话说出口,却让举殿震惊。

她扬声道:“陛下,臣女要状告檀王妃!”

陆莺婉口中的檀王妃,是前些时日,才同晏景成亲了的慕宁。

整个北淮谁不知道,晏景是晏云最为看重之人,而慕宁又是被晏景放在心尖儿上的人,这御状告到慕宁头上,不是作死吗?

群臣纷纷望向晏云,以为他会动怒。

可晏云却回过头,向孟鸿羽挑了挑眉,使了个眼色,仿佛在说,有趣事可取乐了。

他身子微微向前倾,问陆莺婉:“你要状告檀王妃什么?”

陆莺婉深吸一口气,将预先过了数遍的说辞大声说出口:“臣女要状告檀王妃两件事。其一,檀王妃不顺生父,妒忌家姐,害死慕尚书与慕家长女……”

陆莺婉说了一长串,晏云却是听了一半就没了兴致。

他本想着,孟鸿羽第一次参加北淮宫宴,且他还打算向群臣介绍她,她再怎么心大,也难免会紧张,所以他觉着找点儿乐子,让她放松放松也不错。

但没想到,陆莺婉所说竟是些他早知道,也早就同孟鸿羽分享过的旧事。

他靠回龙椅,有些意兴阑珊。

待陆莺婉说完,他看向晏景与慕宁的席座,形式性地敷衍问道:“檀王妃,你怎么说?”

慕宁未答,却是晏景用着不高不低的声音道:“那些小事让我处理,宁儿歇着就好,别累着了。”

说完,他还慢条斯理地给慕宁剥了只橘子,并细心地将上头的橘络都给一一挑干净了。

众人见此一幕,时不时瞅瞅肆无忌惮的晏景,又时不时望望一派泰然的晏云,一阵默然。

难怪先帝那么多儿子中,晏云只与晏景最为要好。

在对待心上人的态度上,他们还真是如出一辙地没有底线。

孟鸿羽看到这一幕,则衷心为慕宁感到开心。

晏景会不顾身份以及别人的目光,为慕宁手染橘汁,会为她举办令整个北淮谈之艳羡的最为盛大的婚礼,还会在成亲当日,当着众人的面,为她折腰下跪,只因不愿让她的鞋沾染脏污。

孟鸿羽深深记得,慕宁与晏景大婚当天,她看到晏景为慕宁擦拭鞋子时,心底涌出的羡慕之情。

当时她身处人群中,看着这话本子一般的一幕,不禁喃喃叹道:“慕宁真幸福,有这样的夫君疼爱。”

她本是自言自语,声音极轻,却被边上突然出现的人给插了话。

“羡慕别人做什么,我可以做得比他更好。”

慕宁听这熟悉的声音,猛地回头。

不出所料的,对上了晏云那最是熟悉不过的眼眸。

慕宁见他一身素简衣衫,又举着一把折扇遮住半脸,奇怪问道:“你见不得人吗,遮着脸做什么?”

晏云眼角弯弯,含笑道:“不遮住我几分风采,抢了新人风头怎么办?”

孟鸿羽轻哼一声,以表对他的嘲讽。

晏云自觉忽略掉她的小表情,凑近道:“说真的,你真不用羡慕慕宁。你看,无论相貌还是才学,我与晏景都不相上下,至于性子,我可比他好太多了。若说这疼人的本事,我有自信,定不比他差。”

孟鸿羽发现,晏云是越发不知羞了,夸起自己来都一套一套的。

她斜瞥了他一眼,噤若寒蝉,不打算给他继续自夸的机会。

晏云见她如此,又凑近了些,“念念,你若不信,就给我疼你的机会,如何?”

孟鸿羽没想到,他会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

原本打算不予理会的她,终是没忍住嗔道:“不害臊!”

这时候,前边的人忽然往后退了半步,孟鸿羽的身子摇晃了一下。

晏云及时揽住她的腰,让她更靠近了自己些。

而他的嘴巴,则几乎贴在了她的耳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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