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晋来到永熙帝寝宫,永熙帝阖眼躺在龙床上,苍老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

萧晋坐在床边,没有吵到永熙帝,只是静静的看着这张苍老虚弱的脸。

已经记不清上一次与父亲这样近距离的在一起是何年何月的事情了,萧晋脑海中的父亲形象还停留在二十余年前,那时的永熙帝正值壮年,睿智干练,与母亲伉俪情深,对他爱护有加。

“阿晋,你母后薨逝多少年了?”永熙帝阖着眼睛,幽幽的问道。

“回父皇,母后薨逝已经十年九个月零十七日了。”

永熙帝微微点了点头,“你也恨了朕十余年了吧。”

萧暮不语,岔开话题问道:“父皇病重,可还有什么话跟孩儿交代吗?”

永熙帝睁开眼,看着萧晋问道:“你想坐这个皇位对不对?”见萧晋沉默不语,永熙帝重重的咳了咳,双目赤红,指着萧晋道:“你说朕该不该把这江山给你?”

萧晋冷笑,“这江山本来就该是孩儿的。”

“你竟然说出如此忤逆的话!”永熙帝气得喘着粗气,双手颤抖。

萧晋并不理会,接着道:“当年大周与璃国交战,那西璃用诡计害死了皇爷爷,群臣愤怒,让您处死璃妃,您却一再心慈手软不肯对那璃女下手,群臣联合起来要立皇叔为帝,若不是外祖父舍去性命保着您,如今这皇位恐怕是皇叔的,您这皇位上本就沾着我母族的血,如今外有南魏虎视眈眈,内有老臣对璃妃一直耿耿于怀,您难道为了一个女人仍旧一意孤行的置天下于不顾吗?”

永熙帝慢慢的阖上了双眼,缓了许久,他才睁开眼睛看着萧晋问道:“我若将皇位传给你,你可否答应我,放过璃妃,放过暮儿。”

“不能!”萧晋干脆道。

永熙帝抓住他的衣袖,喘着粗气质问道:“纵然你母后过世璃妃脱不了干系,你恨她也就罢了,暮儿毕竟是你的亲弟弟,你为何连他也不能放过?”

“因为他杀害了我最心爱的女人!”

萧暮走出永安殿,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蒙蒙秋雨,他转身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宫殿。

情不自禁的泪如雨下!

回不去了,这些年的怨和恨积得太深,终究将那血浓于水的亲情彻底泯灭了,只是不知某一天,他手刃了这些曾害过他挚爱的恶人们,他心中的恨意会不会也随之消弭。

萧晋正立在雨中感怀,李德弓腰赶上萧晋,低声回道:“禀殿下,那章太医已经被奴才控制住了,您看......”

萧晋回过神来,摆摆手,“暂时莫要擅动,让他照常为父皇开药即可。”

出了皇宫,秋雨越下越大,淋湿了鹤氅,萧晋策马飞奔,他只想快快赶回王府,与梅儿在一起,将她找回来后,他忙着料理事情,还没来得及与她互诉衷肠。

萧晋与容奔正策马疾驰,雨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挡住了二人的去路,萧晋勒住马。

那人缓缓揭下雨笠,“晋王殿下,别来无恙啊。”

萧晋定神一看,此人正是救梅儿时,房间里见到的那男子,萧晋脑子飞转,问道:“你到底是何人?”

那人咬牙切齿道:“我是璃国皇子璃荣。”

萧晋一愣,容奔已经悄无声息的拔出了佩剑,萧晋按住容奔,问道:“你绑架了本王王妃,本王还没得空与你理会,你倒好,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

璃荣不语,大雨中缓缓的单膝跪地。

萧晋以为他又要耍诡计,手下意识的按住了剑柄。

璃荣拱手对着萧晋道:“我如今国破家亡,这世间仅剩一个妹妹,妹妹年幼时与我失散,恳请晋王莫要再以她为诱饵,今日我自愿束手就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晋王放了我妹妹。”

萧晋只觉得血往上涌,“胡说八道,本王何时认得你妹妹?”

璃荣急着道:“晋王妃,正是我妹,我听闻晋王一直拿她来引我上钩,如今我自愿送上门来,难道晋王还不愿意放过我妹妹吗?”

萧晋身子一颤,“当喨”一声,萧晋拔出长剑,目齿俱裂,指着璃荣厉声道:“滚!”

璃荣被萧晋唬得一愣,抬眼看去,萧晋已策马飞奔,消失在大雨中。

萧晋径直回到晋王殿,梅儿睡得正香,萧晋俯在她身畔,他浑身被秋雨淋得响透,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在了梅儿莹白的肌肤上,萧晋赶紧用手轻轻将水珠拭去。

他起身自顾脱下湿透了的衣衫,枕边放着梅儿为他准备好的干净寝衣,萧晋拿过来穿在身上,掀开被子紧挨着梅儿躺下。

她怎么会是璃国公主?

是那残璃王子故弄玄虚做得把戏,还是这一切本来就是别人处心积虑为他下的圈套,从她与苏眉神似的种种,那被他截获的与她接头的南魏细作,还有曾经潜入府内的细作亲口供出的事实。

这一切都在证明,她的身份确实可疑,只是他一直不想承认。

萧晋心烦意乱,侧过身来,正好对上梅儿如花似玉的小脸,夜色中,萧晋踟蹰着伸手捏了捏那尖尖的小下巴。

梅儿揽住了萧晋的腰,伏在他怀里,半睡半醒间,含糊道:“你怎么才回来?”

萧晋抚着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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