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说他想归于朝廷,又半点没见他有当官的念头。如此多年归于京郊,半点没打算挪动。

&ep;&ep;一直到马车到达,他都没有想明白。

&ep;&ep;从马车上下来,秦少劼望着朴实无华,大门敞开,屋檐下甚至挂着咸肉的屋子微愣。

&ep;&ep;一位留着小胡子,穿着白色直筒袍的中年人晃悠走出来,手里如寻常百姓一般拿着个碗。中年人呼呼吹着热气,喝了口后滋哇乱叫:“凌子越你是要烫死你的师傅,好另外找个师傅是不是?”

&ep;&ep;秦少劼:“……”像是走错了门,又像是没走错。

&ep;&ep;第18章

&ep;&ep;屋里传来颇为冷峻的声音:“三岁小儿都知道刚出锅是烫的。”

&ep;&ep;蒲盛宏胡搅蛮缠:“哪家三岁小儿这么聪慧?把他带出来给我瞧瞧。”说完这话,又呼呼吹起来,再次冒着被烫到的风险尝试吃起来。

&ep;&ep;结果又一次被烫到倒吸气。

&ep;&ep;蒲盛宏吸着气,发现门口有人在看自己。他顺势望过去打量起来人。少年看着身型较瘦,脸颊上瞧着是有些血色,眼里则是带了点欲言又止的复杂。

&ep;&ep;再看衣服,华衣锦饰,瞧着就是富贵人家公子哥。想到最近皇帝派人来送的消息,蒲盛宏便知道面前的人肯定是那体弱的七皇子。

&ep;&ep;蒲盛宏琢磨了两下,朝外招招手:“七皇子秦少劼是吧?进来进来,随便坐。茶水自己倒。我这儿粗茶淡饭,你肯定吃不惯。饭没有算你的,你等下回去吃吧。”

&ep;&ep;这招待人的态势,简直随意洒脱到极致。

&ep;&ep;秦少劼先行拱手,随后才迈步进入,安分找了个室外的椅子坐下。之前他为了避免衣服起皱而站着,现在连椅子上灰尘都没顾,直接坐下了。

&ep;&ep;坐下后,秦少劼朝着蒲先生再度拱手:“少劼打扰,是想前来拜师。”

&ep;&ep;蒲盛宏好笑:“你们身为皇子,要什么样的老师没有。非要来折腾我。你瞧瞧我这儿,要书没你们宫里书多,要器具连文房四宝都用不上好的。”

&ep;&ep;他本意不想招惹皇室人:“我帮圣上忙,几次是因为他给出的问题有意思。再说我就是说两句话,写两行字,费不着多少心思,就当帮个朋友。收学生可不一样。”

&ep;&ep;秦少劼问蒲盛宏:“先生有三名弟子,当年为什么会选择收下?”

&ep;&ep;正说着,屋里走出了一个青年。

&ep;&ep;青年看上去二十来岁,比秦少劼年长。他神情淡淡,由于常年练武,穿着一身便捷的短打。腰间配了一把短刀,更像是一位贴身护卫。

&ep;&ep;这位就是凌子越。

&ep;&ep;凌子越摆着一张冷漠的脸,走到蒲盛宏边上时,表情肉眼可见带上了一点阴沉。他手上拿着盘和木铲,扒拉了一些盘上的菜到人碗里:“你吃饭靠倒嘴里的么?”

&ep;&ep;蒲盛宏厚脸皮笑笑:“忘拿筷子忘拿筷子。”他赶紧回屋里去翻筷子,再度出来时,终于手上有碗有筷。

&ep;&ep;别人吃饭还在吵是“食不语”更讲规矩,还是趁着吃饭多说话更讲人情,蒲盛宏这等隐士已经吃饭都不用桌子。

&ep;&ep;凌子越瞥了眼秦少劼,重又折回屋里去,将外头留给了自家师傅。

&ep;&ep;秦少劼发现,这对师徒看上去和一般师徒截然不同。在皇子所,皇子们对过来教导他们的大臣都不敢这么说话,凌子越敢。

&ep;&ep;对于一位真正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而言,他会有很多学生,但弟子只有寥寥几个。对于蒲盛宏这种先生而言,学生等同于弟子。

&ep;&ep;师徒关系可以到如此亲昵么?蒲先生又为什么会收这三人?

&ep;&ep;秦少劼困惑不解。

&ep;&ep;看出来秦少劼眼里的疑惑,蒲盛宏给出了明确答复。他用筷子朝凌子越的方向点了点:“有眼缘,孤儿,想要学武。”

&ep;&ep;再说起另外两人,他带着一点笑意:“另外两人,一个想要学商,一个想学四书五经,这就一起教了呗。”

&ep;&ep;秦少劼微仰头:“天下人想学武、学商、学四书五经的不计其数。有不止一个人想要当先生的弟子。先生只收了三人。”

&ep;&ep;蒲盛宏扒了一口菜,咽下去后才极为随性讲着:“他们的‘想’,是究其一生的‘想’,是愿豁出性命的‘想’。不然我收一个学生,教了三天跑了,我教的意义是什么?博爱众生当一名菩萨么?”

&ep;&ep;他带着一点戏谑看着七皇子:“你不够想。”

&ep;&ep;秦少劼愣怔一下,随即很快回神。他从椅子上起身,撩起衣摆朝着蒲盛宏当场跪下。他身旁陪同的全盛反应过来,忙赶紧跟着一起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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