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青园僧人】

&ep;&ep;听闻曾经的晋宁陛下、如今的云安大师要来宫中开坛诵经,不论识不识字,皇宫中人人都开始手持经文,逢人便说“阿弥陀佛”。

&ep;&ep;沉寂了多年的漆国皇宫又开始大兴土木,在曾经是钦天塔、如今叫青园的地方再加盖一座小佛寺。

&ep;&ep;于老太妃和何老太妃常年修佛,她们兴致勃勃地领着工部的人从设计图纸开始规划。

&ep;&ep;其中最忙的要属刘蒙。

&ep;&ep;当然,他也是最焦躁的那一个。

&ep;&ep;这六年里,云舒连一个入幕之宾都没有过,他本以为她也和自己一样,不再受这些男女情缘的困扰——以他这般残缺的身体,去肖想那天边之月,当然是不现实的。可她一直都没有别的男人,东厂又必须仰仗他,这已然实现了他阴暗而卑劣的目的。

&ep;&ep;刘蒙从未想过,从前的那个皇帝会以这样一种古怪的方式重回宫庭。

&ep;&ep;危机重重之下,刘蒙也向幼帝讲过汉文帝的故事。

&ep;&ep;“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ep;&ep;汉文帝半夜宣室召见名士贾谊,问的却不是黎民苍生,反而问些鬼神之事,看似开明,实则昏聩。

&ep;&ep;允恭表面上对他所讲的道理非常赞同,表示不能沉迷于佛教鬼神等迷信。

&ep;&ep;可几天后,刘蒙却听东厂的太监来报,陛下半夜里偷偷出门造访青园,还询问夜值的匠人佛堂修建的进展如何。

&ep;&ep;在平地而起的佛堂中,拜贴上所写的日期,就这样来到了。

&ep;&ep;刘蒙无法想象云舒再见晋宁帝的场景。

&ep;&ep;他怕自己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丑事,只得找了桩外地的重案,借着东厂督公的身份,离开了皇宫——

&ep;&ep;佛堂里有几个八九岁的小沙弥,都是从都城的寺庙里引进来的,在小佛堂里已经住了十来日了。

&ep;&ep;下朝后,云舒携允恭去佛堂拜见新来的云安大师。

&ep;&ep;允恭前些日子刚临朝,云舒不许他多讲话,只让他坐在皇位上多看多听,当个摆件。

&ep;&ep;他还穿着朝服,云舒让他换一件常服,可他怎么也不肯换。

&ep;&ep;“朕要让父皇见见朕穿龙袍的样子,让他知道,这个江山是可以顺遂交到朕手中的。”

&ep;&ep;云舒从他的话中听出,他对如今当摆设一事,相当的不满——

&ep;&ep;他又长高了,可仍是清瘦。

&ep;&ep;在看到修弥的第一眼,云舒如是想着。

&ep;&ep;仿佛有所感应一般,穿着僧袍、正供奉瓜果的僧侣从佛像前转身,见了来人,双手合十,躬身下拜。

&ep;&ep;“贫僧法号云安,幸得公主相邀,前来为陛下讲经。”

&ep;&ep;他的须发全无,头顶还留着戒疤,隔着佛案与她对望。

&ep;&ep;何等美貌动人的佛子,何等清风朗月般的一眼。

&ep;&ep;云舒压下心头的悸动,也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

&ep;&ep;允恭可不管这些。

&ep;&ep;他向来不信佛教,也没有双手合十地拜他,就直截了当地问:“关于朕天生六指,云安大师有何见地?”

&ep;&ep;云舒皱了皱眉。

&ep;&ep;来的路上她已经嘱咐过他,要恭敬有礼,谁知他一来就问这样的问题。

&ep;&ep;谁知,修弥只是笑了笑,便对他讲起了经。

&ep;&ep;“佛教四大菩萨之观世音菩萨的心咒,名为六字大明咒,又叫六字箴言,六这个数,在佛教中,是非常吉祥的……”

&ep;&ep;允恭不耐烦听他讲这些。

&ep;&ep;他将一直藏在袖中的手递到修弥的眼前,展示他拇指旁的疤痕,告诉他:“朕右手从前有六根手指,因为一些意外,这根手指断了,太医便为朕切下了他。依你之言,这根手指该不该切?”

&ep;&ep;修弥问他:“若我告诉你,确实该切,陛下当如何?”

&ep;&ep;允恭伸出左手,道:“那朕便将左手的第六指也切下。”

&ep;&ep;“若是不该切呢?”

&ep;&ep;“那朕便将折断这根手指的人流放、将切朕第六指的太医赐死。他们都破了我大吉的运势。”

&ep;&ep;云舒训斥道:“佛祖面前,允恭,不得妄言。”

&ep;&ep;她气得不行,更为他话中所流露出的暴戾而心惊。

&ep;&ep;允恭在别人面前还装作良善,可如今在他生父面前,竟是装也不装了。

&ep;&ep;曾经的晋宁帝、如今的云安大师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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