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站在一旁的副将方养性完全想象不出她从前做太守小姐时的样子。

&ep;&ep;战争不仅带来残酷与分离,也带来洗牌的机会和诱人的机遇,一如荣淇,由一介小小的太守庶女变成如今手握重权的卫将军,一如方养性,从河东一个中产之家的儿子变成前程远大的将官。

&ep;&ep;与西戎的战争已经进行了两年之久,从一开始的被动守城,到如今有力的反击,这一切都脱不开他的主将荣淇的天才。

&ep;&ep;她天生就是为战场而生的,她天生就是一位将军。

&ep;&ep;开战不久,随太子千岁来到前线的几位老将就因连连判断失误而失去了兵马,继而又失去了发言权。要不是陛下不许,他们早就回京里去了,哪里还会留在这里现眼。

&ep;&ep;就在那个危急而艰难的时候,荣淇就像划破夜空的流星猛然出现,她的每一次出战,总能带来胜利,总能带给民众勇气。

&ep;&ep;西戎人畏她如虎,称她为“雪狼”,一度甚至不敢与她交战。

&ep;&ep;这样一个骄阳般灼人的天才人物,如果没有人保护,绝对会被那些嫉贤妒能的权贵子弟吃得渣都不剩,哪怕她是一位太守之女。幸而又幸的是,太子保护了她。

&ep;&ep;这位年轻而俊美、总是含着忧郁神情的储君,看上去孤高而不近人情,其实很得将士们的爱戴。

&ep;&ep;没有人是傻瓜,如果不是太子顶住了巨大的压力,怎么可能让荣淇这样一个小女儿担任军队统帅?

&ep;&ep;如果没有荣淇的慧眼识人,太子的鼎力支持,哪里会有人给他们这些寒门子弟出头的机会和应得的待遇?

&ep;&ep;他们拥戴荣淇,是因为荣淇能打,而且谋略出众,他们爱戴太子,是因为太子的存在保证了军中的公平。

&ep;&ep;如果是那些仗着祖宗余荫的权贵,他们会通过自己做文官的父兄亲戚把每一份功劳记在自己的名下,只给他们留一口残羹剩水和做狗的机会。

&ep;&ep;这样的事发生了太多次啦,以至于每一个“下等人”都清楚的知道。

&ep;&ep;“小方。”耳边传来低柔的女声,他暗里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抬头挺胸高声回道:“有!”

&ep;&ep;“不用这么严肃,”荣淇依然手扶在墙头上,半侧过脸来问他,“你想家吗?”

&ep;&ep;不在战场上时,这位女将军是很好相处的,不迁怒,不多话,为人冷静克制,却又深具领袖风范。

&ep;&ep;方养性默默的想,其实她和太子千岁有些像,一样的举止端庄,一样的微带忧郁,也难怪军中暗地里流传着一些暧昧的流言,还屡禁不止。

&ep;&ep;他没立刻回答,而是用了一个反问:“大人想家吗?”他不习惯剖析自己的情感。

&ep;&ep;想来这位娇生惯养的小姐是想家了吧?

&ep;&ep;哪知荣淇只是自嘲地笑了笑,薄唇掀起一点儿弧度,轻得像蝴蝶展翼,转瞬就飘散在风里:“想,怎么不想。”

&ep;&ep;下一句轻柔得像一声叹息:“想又有什么用呢?家……谁知道在哪里。”

&ep;&ep;“其实有时属下也会想念父母,不打仗的时候,躺在西戎人的帐篷里的时候,晚上睡不着数星星的时候,闷极无聊了,也会想家中在做什么。”他平淡地说道。

&ep;&ep;荣淇抬手压了下风帽,她的披风是大红色的,风帽也是,在风中烈烈飞舞,衬着她的柳眉凤目,只让方养性想到少年时反复念过的四个字,瑰姿艳逸。

&ep;&ep;她这个动作真是好看得要人命。

&ep;&ep;“哦?不想妻儿么?”荣淇微微一笑,也不避大风,黑眼珠斜过来一点,好像一丸黑水银在白水银里流动。

&ep;&ep;方养性不敢多看,低头说:“属下十七从军,家里只有老父母和长兄,长幼有别,还不曾娶过妻。”

&ep;&ep;她“唔”了一声,不说话了,又看着远方出神,神情恍惚。

&ep;&ep;方养性的谈性却被她勾了起来,笑道:“属下家中日前捎来信,说嫂嫂新近终于产下一子。不知大人家里怎么样了?”

&ep;&ep;“不过是那样,”荣淇笑了笑,“我家中与你们家不同,只是姊妹就有六个,大致年纪相仿的多,万幸赶着年纪都出了阁,没有留成老姑娘。”

&ep;&ep;“我听人说过,您的亲姐姐做了王妃娘娘,是不是?”他兴致勃勃地问道。

&ep;&ep;“那是三姐。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自幼就不同些。”荣淇拿话敷衍他。

&ep;&ep;这时不知从城下哪里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琵琶声,有军卒应和着唱道:“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缭绕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

&ep;&ep;歌声夹杂在风里传来,带着一分苍凉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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