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庄嬷嬷是乔太夫人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一路从大丫鬟到乳娘,又到管事妈妈,甚得信重,做人做事自有一套章法。

&ep;&ep;她安排好其姝,转身便领了其姿来,让小姐妹两个说话作伴。

&ep;&ep;温热的羊奶一落肚,其姝只觉通体舒泰,从早起就困扰着她的腹痛也减轻许多。

&ep;&ep;其姿见她面色好转,十分巧妙地开口道:“祖母真是偏心,见你饿了才肯给我加点心,说是说我的,还不都是叨你光。”

&ep;&ep;定北侯府百年世家,规矩多且重,嫡庶之分便是其一。

&ep;&ep;这一代的女孩里,只有同为谢氏所出的大姑娘其娴和五姑娘其姝是真正的嫡女,二姑娘其婉与三姑娘其婕都是姨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至于其姿,虽是三老爷的嫡女,可尚永康本人是庶子,他的子女一应待遇皆与嫡房庶出相同。

&ep;&ep;其娴比妹妹们大了十几岁,又少年早夭,其姝几个根本连她面也未见过,姑且不论。余下四个,其姝的吃穿用度从小就比姐姐们宽裕。就拿吃点心来说——上下午两顿点心,其姝的份例是每顿两道,其姿等人只有一道。

&ep;&ep;偶尔谁讨了老夫人的欢心,或是当日功课出色,总之要有不同寻常的表现,才会奖励加点心加菜。

&ep;&ep;今日四姐姐虽没什么特别的表现,可若说多的那一道是为自己,其姝是不信的。

&ep;&ep;她嘟着嘴,不以为然,“老人家偏心,不都是使劲护着,说不得,骂不得,累不得。哪像对我。”

&ep;&ep;不是最狠的不骂,不是最苦闷的不罚。

&ep;&ep;最厌恶才是,怎么可能最偏爱。

&ep;&ep;其姿噗一声笑出来,“那样人都宠废了,不是糊涂到一定地步做不出,祖母可不是那种没见识的人。咱们姐妹几个里,也就只有你,祖母才会费心教,哪里做错了,哪里改怎么改。你一年也才回来这么一两次,每次待几天便走了。我啊,每日晨昏定省风雨无阻,有事无事就在身边陪坐,却从不见祖母指点我什么。”

&ep;&ep;其姝倒是愿意同其姿换一换。

&ep;&ep;人家的祖母都是爱屋及乌,她家的反其道而行。爹爹不在家,她就倒霉吃了挂落。亏得祖母尚不知道娘今早收到爹爹的信,不然她说不定还要帮忙背一口名为娶了媳妇忘了娘的锅。

&ep;&ep;其姿一看便知她不信,“我说出原因来,你就该信了。你肯定知道祖母最疼的就是二姑姑,那你知道二姑姑长什么样?”

&ep;&ep;其姝当然不知道,她们二姑尚永善去世的时间距今足有三十几年。

&ep;&ep;其姿眨眨眼,并不卖关子,平铺直叙道:“就是你这个样!”

&ep;&ep;“啊?”其姝捧脸惊呼,她是算转世过一回,可她转的是自己,跟二姑姑可没有关系。

&ep;&ep;“不信你跟我来看。”其姿拉她出屋。

&ep;&ep;万福堂是个五进带双跨院的院子,自从老侯爷过世,乔太夫人便从正院搬出来住进此处,当时未出阁的两个女儿则分居东西跨院。

&ep;&ep;小女儿去世后,西跨院一应摆设仍按她在生时原样不变。无人居住的院落天长日久难免老旧破败,乔太夫人还专门安排陪嫁林妈妈住角房,总管着十个洒扫小丫头,每日定时定候打扫通风。

&ep;&ep;姐妹俩一路走进尚永善的书房。

&ep;&ep;其姝两辈子头一次来,好奇地四处张望。

&ep;&ep;窗前琴架上摆着焦尾琴,当地放着一张红木雕花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纤尘不染。一本书翻开未合,微微歪斜的躺在一沓澄心堂纸上,看起来像主人读书读到一半,临时有事走开一阵似的。

&ep;&ep;其姿轻车熟路地走到落地书架旁,从大肚子画缸里抽出一幅卷轴展开,“五妹妹,快来看。”

&ep;&ep;那是一幅工笔仕女图,画中少女立在廊下,手持团扇逗弄鸟笼里的红嘴鹦哥。背景杨柳青青,与她身着的杏子红夏衫对比强烈,映衬得整个人肤光胜雪、娇憨明媚。

&ep;&ep;“这……是二姑姑?”其姝难以置信,画中人与她至少□□分相似,连年纪都差不多是十二三岁,简直就像她近日请匠人新作的画像一般。

&ep;&ep;“吓一跳?”其姿温柔的杏眼弯了弯,笑得有些得意,“乞巧那天我过来帮手晒书,无意中看到的,还以为谁把你的画像放错了。”

&ep;&ep;屏风后人影一闪,林妈妈转了进来,“我的姑奶奶们!家里那么大,去哪玩不行呢,偏来这里翻动找西,叫你们祖母知道又少不得一顿说。”

&ep;&ep;其姿放下画轴,亲热地挽了林妈妈手臂撒娇,“妈妈不说,祖母就不会知道。

&ep;&ep;我就是带五妹妹来看看,妈妈也觉得五妹妹像二姑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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