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你这样一瘸一拐地一个人下去,被楚相看到怪罪我可如何是好。”江临渊自然不知道我的忧虑,他有着跟我不一样的思绪。

“不会,他不是那样的人。”我下意识地反驳,可这话说出来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既然不是那你怕什么?”江临渊声音冷了几分,不由我抗拒,他伸手拉过我,一手顺势揽住了我的腰。

身体神经一下绷紧,我横眉瞪向他,他却冲我邪肆一笑:“你该不会以为我对你有其他意图吧?嗯?”

他澄澈的眸子里,清晰地倒映出了我略带愠怒的面容,我咬着牙,几乎就要骂出声来。

可他凝视着我,只静静道:“我不过是想好人做到底,你既然是我救回来的,那自然要由我交到那人手上。”

他的话语中带了几丝无奈,可我却不知,他为何无奈。

我心里只想着,楚彧来了,他亲自来了,我想要快点见到他。

被江临渊扶着缓步走下楼,雕栏玉刻的正殿里此时已站了好几个人,楚彧负手站在人群中,眸光深沉似海。

不愧是以文雅著称的忘忧楼,相比楼上的清新典雅,楼下更是雕楼画栋,雅致又不失奢华;只是这样的地方,有了楚彧这样浑身散发着戾气的人,便显得有些森冷了。

看到我和江临渊一起走下去,他幽深的目光先从我身上扫到江临渊身上,再从江临渊身上移到我身上,几番打量,他脸色早已暗黑如碳,眸子更是一片暗沉,阴森可怖。

心一抖,我慌忙挣脱开江临渊的手,踉跄两步走到他面前,俯首想喊一声大人,可一想到眼下情形,便又低喊了声:“兄长。”

一沉眉眼,楚彧冷声开口:“过来。”

语气仿若来自北地冰川,冷冽至斯。

颤了颤指尖,在诸人的视线中,我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每走一步,脚都钻心地疼。

而江临渊一直站在我身后,默默盯着我走到楚彧身前,而后被一旁的楚枫伸手扶住。

看到楚枫安然无恙,我心里有了些许安慰,虽然早就听江临渊说过他没事,但眼下见到活生生的人,我还是掩饰不住地开心。

“好你个将晚,你果然还活着。”楚枫鄙夷地睨我一眼,“这么几天没消息,我还以为你……”

撇撇嘴,他没再说下去。

转过头我才注意到,江临渊的视线一直打在我身上,清冷的目光仿若三月暖阳,柔和却让人不敢直视。

轻拂衣袍,楚彧视线扫向江临渊,面上神情微妙:“素闻江州城内兴起一处八音坊,坊中人皆擅音律,无书不成曲,凡人想要来此一次,需得提前三日递交挂名贴……如今将晚无故在此逗留数日,怕是叨扰了贵地许多。”

难得见他这么客气,只是他说的这些话,为何听着怪怪的?

视线从我身上移开,江临渊一转眸光,笑得有些清雅:“小晚不同凡人,若她想要在此常住,我忘忧楼也会为她一直敞开大门。”

这话说的……我不由皱了眉头,他这是故意的吗?

“哦?”果然颇为好笑地哦了一声,“将晚待在本相身边数年,我竟不知道她何时与一个闲玩音律之人走得如此之近……”

“兄长,我……”眼见周围火药味愈来愈浓烈,我想开口解释,但一对上楚彧满身戾气的面容,我不自觉就闭了嘴。

江临渊将一切看在眼底,淡淡笑了笑,他索性转了话题:“楚相既是难得来一次,不妨坐下你我二人再细细详谈,如此这般站着,倒让旁人觉得我忘忧楼没了礼数,不懂礼贤贵客。”

“倒不必。”楚彧抽了抽嘴角,阴阴一笑,“本相公务繁忙,若非知晓家妹身在此地,怕也不会来此一遭,如今寻得将晚,我们也该走了……只是,江楼主对于将晚的相救之恩,她怕是无以相报了。”

他是在明面上要撇清我与江临渊的关系,怕是以后,他也不会再允许我们来往了。

紧抿着唇,我站在一旁,呆呆看着这两个男人没有说话。

听了楚彧的话,江临渊的脸色一下冷了下来,视线转到我身上,他道:“我救她,并不是需要她的报答,倒是楚相该好好想想,你身为她的兄长,三番几次让她陷入困境,如若这次我没能救得了她,那……”

“那是她命该如此,由不得旁人。”楚彧冷声打断他,侧眉睨了我一眼,他眸中阴戾之气愈发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