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崔嫣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地的陈朝旧臣。

&ep;&ep;那一团团蜷起的身躯无限收拢,恨不得缩到地底下去。

&ep;&ep;“谁人官职最高?”崔嫣问。

&ep;&ep;大殿无声。

&ep;&ep;崔嫣看向亲信,立刻有黑甲兵出列,将跪在最前的胖老头拎起。胖老头疾呼:“官位最高者,当属尚书令廖志远大人!”

&ep;&ep;被点名的老头不等黑甲兵动手,就附身道:“官位最高者是畏罪自戕的太尉杨仲举!”

&ep;&ep;崔嫣说:“你们一定认识皇帝了。”

&ep;&ep;两人浑身一抖。

&ep;&ep;廖志远一双眼珠子乱转:“在其位,谋其政,日夜所想,皆为江山社稷与黎民百姓。偶有不及之处……”

&ep;&ep;黑甲兵将废话啰嗦的他一刀捅死。

&ep;&ep;崔嫣走到浑身发颤的胖老头面前。

&ep;&ep;胖老头猛然叫道:“认,认识。”音色尖锐刺耳。

&ep;&ep;崔嫣眉头微皱:“那殿上是谁?”

&ep;&ep;胖老头崩溃哭泣:“就是陛下……就是皇帝,就是陈朝皇帝!”突地大小失禁,臭不可闻。

&ep;&ep;陈致见黑甲兵扭头,眼睛一跳,正想开口,那胖老头已将自己生生吓死。

&ep;&ep;黑甲兵拖着两具尸体离开,腥气和臭气却盘桓不去。

&ep;&ep;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的到底是少数。其他臣子生怕轮到自己,越发不敢动。

&ep;&ep;崔嫣问:“坐在龙椅上的,到底是谁?”

&ep;&ep;无人作答。

&ep;&ep;黑甲兵拖出一个人。

&ep;&ep;那人边哭边喊:“是陈朝的昏君,陈应恪。求大人饶命,饶命!”

&ep;&ep;崔嫣示意,黑甲兵杀之,又拖下一个人。

&ep;&ep;那人狂骂:“披着人皮的陈狗!昏庸无道、祸国殃民、不分是非、不辨忠奸……”一通骂完,被一刀结果。

&ep;&ep;余臣个个面无人色。

&ep;&ep;陈致主动说:“你要问什么问我便是。”

&ep;&ep;崔嫣头也不回:“你会说实话吗?”

&ep;&ep;陈致说:“君无戏言。”反正他不是君。

&ep;&ep;崔嫣仿若他肚子里的蛔虫:“你是君吗?”

&ep;&ep;陈致哑然。

&ep;&ep;他不是。

&ep;&ep;陈应恪,小名阿痴,是先帝幼子。

&ep;&ep;先帝驾崩后,杨仲举弄死了天资聪慧和不服管教的皇子,辅佐自小背负“不堪造就”之名的陈应恪上位,开始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权臣之路。

&ep;&ep;按天道轨迹,接下来便是杨仲举手握大权,率门下恶犬倒行逆施、欺压忠良,逼得天下民怨沸腾,义军四起。在陈应恪登基的十年后,太原太守之子崔嫣不忍见百姓受苦,毅然与为虎作伥的父亲决裂,改名为彦,投效义军,花了五年时间就攻入皇城,一举颠覆陈朝政权,开创新朝盛世。

&ep;&ep;但命运也有纰漏:陈应恪终究没熬到义军攻城,在八岁那年的冬天,就因为宫人的疏忽被活活冻死了。

&ep;&ep;陈应恪若死,皇位空悬,杨仲举拿不出服众的继任人选,天下提前大乱,天道轨迹就会出现偏差。

&ep;&ep;守护天道国运的“黄天衙”自然不能袖手旁观,于是派下仙人冒充陈应恪走完他的人生。

&ep;&ep;陈致便是那个仙人。

&ep;&ep;实话自然是不能说的。

&ep;&ep;反正都干了冒名顶替的勾当,也就没什么“诚实守信”。

&ep;&ep;陈致面不改色地承认:“在你攻城之前,的确是。”

&ep;&ep;看众臣吓得魂飞魄散也没改口,崔嫣知道继续下去也得不到真相,便让黑甲兵住手。他对陈致说:“那就让我瞧瞧,你是如何为君的。”

&ep;&ep;陈致:“……”

&ep;&ep;这可难倒他了。

&ep;&ep;因为他为君的十年一直都是——吃喝拉撒睡。

&ep;&ep;陈致被单独带走。

&ep;&ep;看旧臣们一个个如丧考妣,他心中平静。

&ep;&ep;能在杨仲举手下混到今天,多少沾了些不光彩的事。黄天衙主国运,苍天衙管报应。他们今日受的苦、遭的罪,甚至死的缘由,都会记录在苍天衙,消些孽债,于下辈子有益,也算是福利。

&ep;&ep;当人的时候,他只看到一辈子,生生死死,人生大事;成了神仙,看的是天道轮回,生生世世,不过是欠欠还还。

&ep;&ep;角度不同,想法也就不同了。

&ep;&ep;他的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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