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吃饭,买花,整理阳台上的小菜圃子,对大姨的喜欢也在这些时光中日渐浓郁。

但他现在才感到后悔,后悔这些年从来没问她年轻时做什么工作,后悔相信她稍微运动就会气虚无力时辩解说的因为自己太胖,后悔没在她头晕的时候及时带她去体检,这些,若是他稍微上心一些......

他不愿再想,捂住脸,觉得鼻酸,觉得深不见底的难过,萧升这时伸了胳膊过来,把人收进怀里,才说,“大姨来了你不许这样。”

“哥......”

“行了,一切等这边专家看了再说,洗个澡睡觉吧,你也累了一天。”

萧升起身回了房间,手机屏幕上是蒋春云发来的病例照片,附了有几句话,蒋春云说,大姨不许任何人告诉大姨夫她生病的事情。

他坐在床边,手腕发抖,蒋春云说,寻医问药找了许多医院,其实早就确诊了,来北京不过是图个心安,蒋春云说,你大姨命不好,入了这病的死亡率那一挂,早就不想治了,蒋春云还说,她就是不想死在哈尔滨,她怕你大姨夫往后回不得家。

孟以冬在外头敲门,萧升放下手机,抹了把眼睛,“进来。”

孟以冬抱着枕头,走到他身边,“哥。”

“要跟我睡么?”萧升问。

“嗯。”

萧升一反往常的掀开被子,拿过他枕头,放在了自己枕头边,“我去洗一下,你困了先睡。”

等萧升回来,孟以冬侧卧着,手枕在耳朵下,一眨眼,掉些泪珠子出来。

萧升掀开薄被躺进去,与他面对面,指尖碰到他鼻梁上的泪痕,听见他说。

“我问妈了,妈都告诉我了。”

萧升没说话,又把人抱在了怀里,手轻轻抚摸着他后脑勺。

“哥,我舍不得。”他环住萧升的腰,钻进他颈窝里,濡湿了一片。他一贯从容,淡然,好像什么事情都运筹帷幄,再难的问题他动动脑子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可唯独对于生离死别,曾经的他,现在的他仍旧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恨不能八年浓缩成两年,明天就换上无菌服站在无影灯下,用手术刀将那些即将离开的人一个个拉回来,可他如今,就只能是,恨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