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沈沅收回视线后,便轻啜了口茶水,头脑却是愈发地理智清醒。

&ep;&ep;她知道表哥唐禹霖对她极好,从前她也想过,或许日后就嫁给他做妻子,平平淡淡地渡过此生。

&ep;&ep;可她自小便同唐禹霖养在一处,二人可谓是青梅竹马,这么些年了,她对他还是并无半分女子对男子的情思,她只把唐禹霖当成哥哥看。

&ep;&ep;如果十九年的功夫,都没有让她去喜欢上唐禹霖。

&ep;&ep;那么婚后,她也很难会对他产生什么爱慕的心思。

&ep;&ep;经历了前世那段失败的婚姻后,沈沅便想通了一件事,如果她真的不喜欢唐禹霖,那就不要去嫁给他。

&ep;&ep;否则,这段婚姻对唐禹霖而言,便是极为不公平的。

&ep;&ep;而她自己,也不想再去勉强地嫁给一个人,去经营一段她不喜欢的婚姻。

&ep;&ep;——

&ep;&ep;镇国公府,歧松馆。

&ep;&ep;陆之昀回府后,便一直在书案前专注地书着公文。

&ep;&ep;书案上的烛台灯火明亮,一旁放置着两翅皆宽的乌纱帽,男人下朝归府后便径直来了歧松馆这处,连那身挺拓的绯袍公服都未来得及更换成常服。

&ep;&ep;江丰趁着给陆之昀呈茶的时当,对陆之昀恭敬道:“公爷,沈姑娘托了廖哥儿,说是要给你送一样东西。廖哥儿畏惧您,不敢亲自来送,便让属下转交了。”

&ep;&ep;话落,陆之昀便撂下了手中执笔。

&ep;&ep;男人眉眼深邃,低声命道:“拿过来罢。”

&ep;&ep;江丰便将那个有着精致雕花的梨木匣子小心地放在了陆之昀的手旁,他对沈沅突然要赠陆之昀礼物的事并未多想,只当沈沅是存了女儿家的心思,想对他们的主子再示示好。

&ep;&ep;他见陆之昀本是神色淡然地掀开了木匣。

&ep;&ep;可少顷之后,男人那双威冷的凤目,却蓦地沉了几分。

&ep;&ep;“公…公爷……”

&ep;&ep;江丰顺势瞥了眼那匣子中的物什,却见里面竟是那三间铺子的地契和权状。

&ep;&ep;沈沅竟是原封不动地,将陆之昀赠她的铺子都还了过来!

&ep;&ep;她还细心地备下了三本账簿,里面清晰地写着每一本账,亦将这一月的利得都兑成了银票,也放在了里面。

&ep;&ep;到底是盐商养大的姑娘,还真是会经营铺子,每一笔账目都理得清晰明了,一看便是个不会出纰漏的人。

&ep;&ep;可这…这便是要同他们公爷撇清关系的意思啊!

&ep;&ep;江丰不禁心跳一顿。

&ep;&ep;亦明显觉出,陆之昀周身散着的气场明显阴沉了几分。

&ep;&ep;陆之昀到底还是在官场上历练了多年,自是没那么容易做怒,他眸色莫测地将那匣子放在案上后,声音听上去也比平日冷沉了许多:“让你打听的事,都打听出来了吗?”

&ep;&ep;江丰心想,自是都打听出来了。

&ep;&ep;可这时说,只怕他们这位主子会更加的恼怒。

&ep;&ep;“笃——”地一声。

&ep;&ep;陆之昀曲指敲了下书案,他掩着眉目间的淡淡阴鸷,又命:“说。”

&ep;&ep;江丰迫于陆之昀强势冷肃的气场,终是强自镇定地回道:“英亲王这几日就总在府里同下人提,说…说沈姑娘早晚要成为他的王妃……”

&ep;&ep;他掀眸看了陆之昀一眼,见他面色沉归沉,但还没骇人到令人胆寒。

&ep;&ep;故而江丰又道:“康平伯…康平伯陆谌这几日也总跟他母亲商量着,想再去趟永安侯府提亲,他自被那牌坊砸了后,好似是极为后悔同沈家的大姑娘退了这桩婚事,一直都想着再将沈姑娘…重新地娶到手。”

&ep;&ep;话落,陆之昀未发一言,却是掀眸睨了他一眼。

&ep;&ep;江丰稳了稳心神,待寻思了片刻后,终是探寻似地又道:“还有…还有……”

&ep;&ep;陆之昀拨弄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冷声问道:“还有什么?”

&ep;&ep;——“除了英亲王和康平伯,还有一个人…也想着要娶沈姑娘。”

&ep;&ep;话音刚落,江丰却是见着,陆之昀这时竟是从圈椅上站了起来,他峻挺的身子亦在明明灭灭的烛火下,在书案上落了影。

&ep;&ep;江丰眨了眨眼。

&ep;&ep;心道,事情大了。

&ep;&ep;这回他们的公爷,好似是真的涌了些怒火。

&ep;&ep;室内的氛感登时变得压迫和逼仄。

&ep;&ep;陆之昀的气场虽依旧看似沉稳,却又透着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厉和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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