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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暴雪,踏过冰原,渡过冷海,溯流白河,到达中央平原。

为了避开湖泊和小丘而蜿蜒的道路上,一辆敞篷马车正缓缓地行驶着。马车的样式较为老旧,但是层色崭新,应该是不久前才制作的。

天空阴沉得如同一位不苟言笑的朝圣者,厚重的云层中,偶尔有几朵闪电骤然绽放,刺眼的电光在目极之处的傩卡斯山巅流淌。受惊的飞鸟四散奔逃,推着沉闷的雷声从天际滚向空旷的原野,滚向奔流不息的白河中,滚进弥哈特·阿蒙的耳朵里。

弥哈特揉揉惺忪的睡眼,坐直了有些僵硬的身体,低声道:“啊,我的手臂,好酸啊……”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虽然这坚硬的松木座椅上已经垫上了一层冰原狼皮,但是我弥哈特可不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只是这马车已经颠簸了整整四天了,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要是自己会魔法就好了——变成一只鸟儿,直接飞过来那该多棒啊!

从冬拥城到白漫城的路途中,气候越来越暖和了,没有了风雪的包裹,魔兽的咆哮声愈发清晰明朗起来。

一颗不大不小的雨点撞击在弥哈特的钢制板甲上,碎裂成更加细小的水滴打在他的脸上,他注意到,那是一滴可以流动的温润液体,并且似乎并没有经历吸收体温从而由冰冷固体到液体的转换。

肯莫尔·阿蒙弯腰用右手——因为他的左手始终紧紧地握着一面钢制盾牌,仿佛只有牢牢握住它,才能握着自己未知的命运一样——拉起脚底的动物皮革,抖了抖上面的灰尘,把它在空中抡了一圈之后将自己和弥哈特都罩在里面。

“父亲!”弥哈特把怀里的那本《通用魔法发展史》放在了身下的座椅上,伸手拉了拉猛犸皮革的边沿,抬头望向肯莫尔,迫不及待地问道:“父亲,我们要到了吗?”

肯莫尔沉默,然后点头。

“我们去白漫城到底要干什么?”弥哈特问道。

肯莫尔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咽了咽口水,仿佛把要说出口的答案就这样咽了下去。

在受到一封奇怪的信之后,父亲终于第一次带上自己出了远门,马不停蹄地从泰姆瑞尔大陆最北边的冬拥城赶往位于大陆腹地中央平原的白漫城。

路上问了好几次,父亲也都是缄口不言。身为冬拥城的自由爵,虽然爵位很低,甚至没有封地,但是雇一辆马车,也不至于非要选一辆敞篷的吧!还说什么第二次带自己出远门,敞篷马车可以更好的观看沿途的风景,更好地与自然亲近……

走了四天,也没见得这沿途的风景有多奇异啊!

这一次,弥哈特的问题当然没有得到回答,他也不再自讨无趣,只是不满地腹诽着,目光移向了远方,听着雨点在皮革上滴滴答答。

弥哈特身为一个血统纯正的铎赛克人,比起雨滴,按理来讲,他应该更加喜爱冰雪。他望着飘洒的雨丝毫不迟疑地击打在大地上,这和他所熟知的雪花不同——不管是多大的雪,雪花总是会经历了一个给人以缓慢体验的飘洒过程之后,才会走向固体形态的终结。

此时此刻,他倒是更加欣赏这场小雨,至少它们以直接的壮烈决绝来面对生命中的改变;而父亲则如同冬拥城遭受雪灾时,那几个月一刻不停的飞雪一般,每一次都是欲言又止。

赶马的车夫达拉尼尔·萨沃斯虽说是一位魔法师,然而只通过了一级魔法师考核的他毕竟没有沾雨不湿衣襟的本事,也把斗篷脖颈后的兜帽带上了。

弥哈特看着前面赶马的达拉尼尔,回想着启程那天,达拉尼尔自报身份说他是一名魔法师的情景,伸手却触到自己腰间的短剑剑柄,有些心不在焉。

幼年期的孩子,不论是生为哪个种族,对于这个世界都充满了消磨不尽的好奇心!

弥哈特自然也不例外,只不过他用来满足自己好奇心的主要方式和大多数铎赛克小孩不同——他选择的是读书。

读书这种爱好,其实和弥哈特的初衷大相庭径,他是一个渴望自由的孩子,满脑子想着的都是探索世界和冒险,怎么可能成天呆在家里,面对着一本本空洞乏味的书籍?

这不过是望梅止渴的无奈之举罢了。从自己有记忆的时候开始,父亲就三天两头地外出,一去就是好几天!自己盘问过多次,他每次都是含糊其辞,要是被自己问地不耐烦了,就向自己解释说是冬拥城领主的绝密命令。

一个连封地都没有的挂名男爵,真的有那么多的公务需要处理吗?恐怕是敷衍自己的谎话吧!

面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弥哈特常常会觉得坐立不安,甚至有几次差一点儿就收拾行李,离家出走踏上冒险的旅途了,最后还是折服于自己仅有的一丝理智。

除了选择把自己关在家中的书房里看书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可以了解外面的世界呢?好像没有了吧!既然这样,不如看书好了,好歹也可以为自己将来可能会经历的冒险做一些准备。

于是,从《帝国通史》开始,到现在刚放下的《通用魔法发展史》,弥哈特饱读诗书,一本书如果读上一遍不能做到过目不忘,他通常就会读上三四遍,直到熟稔于心,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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