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那些人提起北安时,经常会说,北安县是个很特殊的存在。

在差不多十年以前,北安县还被称为北安村。

后来村里来了一位神人,在他的带领下,远近闻名的贫困村开始了一场直到今天都没完结的‘大拆迁’。

整个村子的格局,随着拆迁变得越来越大,行政等级上,也从村变成了县。

只是虽然已经如此发达,经济水平也成了附近十里八乡的标杆,但这县城却一直以一种很诡异的姿态,和外界保持着相当极端的隔绝。

其中最被人想不通也时常被当地百姓抱怨的一点就是,无论是火车还是汽车,这世上就没有能直达北安县的公共交通工具。

在首都闯荡多年的赵一江经过无数次往返奔波,总结出了从外地进入北安县的最优路径:先坐长途汽车到达县城附近那个四面是荒野的北安高速服务区,下车,打个野出租,十几分钟后,就可以到家了。

首都长途汽车站前,赵一江掏出手机,拨通了父亲的号码。

彩铃声似乎打乱了赵一江的心跳,让他没来由的慌了一下。

“咋想起给老子打电话了?”

听筒里传出了赵一江熟悉的声音,努力半天,赵一江却只吐出了一个字:“爸…”

对面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小子除了上学那会儿没钱时能想起还有我这么个爹,平时八百年都不会主动给老子打个电话,缺啥直说吧…除了钱啊!钱得问你妈要,这事儿爸是真帮不了你,你不知道,爸也难着呢,啧啧…”

赵一江斟酌着说道:“爸…我忽然想回老家发展…不是…我想多陪陪你们二老,我…”

“害!就是混不下去了呗?我还以为多大点儿事呢,老子不是跟你说过很多遍嘛?没指望你成龙成凤,只要你自己过的开心,我们就安心,想好回家后干啥工作了没?咱们这县城跟首都可没法比啊。”

父亲打断了赵一江的话,一如既然的简单粗暴,却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心安。

眼眶有些发涩,赵一江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说道:“具体的…还没想好,其实…其实我觉得我不会一直呆在老家的,就是…”

“行了,别废话了,那就按咱中华民族的老传统,子承父业吧。家里的产业不能后继无人,以前你有自己的事业规划,爸不愿意让你为难,现在既然是这样,那就把自己家的事业盘交给你得了。唉,如今你也长大了,也有能力继承家业了,为父我,也确实该退居二线,享享清福了…”

父亲话刚说完,赵一江就仰天长叹一声,对着手机嚷道:“爸!你清醒一点啊!你这样说会让观众们误解的!您就是个县医院看大门的而已,而且还是个除了太平间还会来回运死人以外,其他部门都彻底停摆的闲置废旧县医院!您不要总是说的好像咱家有万贯家财万里江山一样好不好?!”

手机对面立刻也提高音量骂道:“哟嗬?!小兔崽子还瞧不起你爹这买卖是吧?小样的,我看你就是在城里呆了几年就学会心高气傲了,看大门咋了?你以为大门是谁都能看的吗?看太平间咋了?你以为跟死人打交道就很省心吗?你以为老子的工作很简单吗?你看看可着咱们整个县城,有谁能把好好的一家医院给看到倒闭?除了你老子我以外,还有谁有这么大本事?!”

“有必要这么骄傲吗?!”

赵一江觉得自己又要疯。

手机对面继续说道:“我跟你说,这事儿还就这么定了,回老家可以,给你两条路,一,接老子的班,继续看大门,磨磨您那清高的性子;二,啥也不干,跟家里呆着啃老,直到把我们老两口.活活累死算完,你选一个吧!”

“我选第三条。”

“闭嘴!赶紧给老子滚回来!咳咳…”

父亲忽然咳嗽了两声,赵一江隐约有些内疚,这么多年,自己光忙着奔波奋斗,对父母确实不够体贴。

“咳咳…说正事,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这还不到五月份,太平间就忙的跟什么似的,而且好些人都死的奇奇怪怪的,唉,以前穷的时候也没见谁得这些个怪病,如今日子好过了,好些人的身子骨却不如以前了…我也是真的有点累,你早点回来接班,老子我也享享清福,就这样,拜拜!”

首都的风依旧干燥粗糙,吹的赵一江脸颊有些疼。

赵一江收起手机,最后扫视着首都的风景。

面前的长途汽车站人头攒动,才矗立半个小时,赵一江就看到了好几幕离别与重逢。

只是不管是离别还是重逢,那都是属于别人的,没人来给已经能用‘身败名裂’来形容的赵一江送行。

其实本来是有人要来送他的,而且是两个,这两个人分别是他在本地认识的结拜大哥华向东…以及和自己交往了三年的女朋友琪琪。

但赵一江是真的不想再看到这两个人了,尤其不想看到他俩那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所以当华向东提出想来送他时,他告诉对方,自己选择坐火车走。

所以此时此刻…他们俩人应该快到火车站了吧?

买好车票,赵一江拉黑了华向东和琪琪的所有联系方式,上车,回老家。

四个小时后,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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