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甲寅与读书人交流,要么耍横,要么无赖,但与武人在一起,那就有的聊了,大碗酒只管灌下,大牛话只管吹起,口说不行再比手划脚,最后出刀。

郑彦华本不乐意这差事,开始还带着几分情绪,但随着酒兴谈兴相继兴起,渐渐的也就放开了,待到甲寅改变主意让顾明楼下场走一趟刀法,这才真的触到了郑彦华的心头痒处,说江湖技与战阵技的最大不同是刀意。

然后就说开了,从刀意到刀技,从以筷作势到下场演刀,不过半天功夫。

但并没有一见如故倾囊相授的好事,哪怕酒喝再多,该保留还是有所保留。

可这就够了。

甲寅本就不是要拜师学技,而是套近乎,但顾明楼却还是有不菲的收获与感悟,毕竟使双刀的少,双刀看走,一个“走”字就把双刀之难概括到位了,非敏捷者玩不了。

顾明楼的那对弯刀不过二尺一寸长,可郑彦华的左刀二尺七寸,右刀三尺二寸,一轻一重,一长一短,功力大过她不知凡几。

这三天,甲寅就应付式的祭拜了一次李景,然后把时间耗在与郑彦华的交流上。

三天过后,双方熟的不能再熟,起码郑彦华喊那声“弟妹”就自然而然,再无牵强。

……

宋使吃了大哑巴亏,若依刘载汪端的本意,肯定要报复回来,可这仇怎么报,骂上门去么,不敢。

人家没事扬着刀,就是来闹事的,巴不得你去闹,闹到你再出丑,闹到你不可开交,闹到你回京交不了差,最好是闹到宋唐两国反目成仇……

哪怕闹到宋秦两国应此提前兵戎相见,对方还是可以拍拍屁股回益州,而自己,等着抹脖子吧。所以多发一丝脾气,都中人家下怀。

再加上熟悉甲寅性子的慕容德业苦劝,南唐整箱的珠玉摆上,刘载汪端两人只好捏着鼻子往自个脸上试粘假胡子,心中却是卯足了气,等大朝会后的大宴上,要好好把这羞辱之仇报回来不可。

文人报仇,有何技俩,无非一张嘴,一管笔。

南唐客省使翟如璧拍着胸脯说这仇一定要报,老夫也气煞了,大宴上一定要想办法斗诗,行令,比对子,一定要让秦使出丑才行。

然而,没想到的是朔望大朝还没开始,就差点下不了台。

原因,大朝会要行大礼,要解剑脱靴,要三跪九拜,南唐虽去帝号,建筑逾制之处也都改了,但这些约束只针对皇帝降格为国主,做臣子要遵守的一应规矩却还在,在这点上,不论周、宋,郭荣还是宋九重,都睁只眼闭只眼。

维护皇位尊严,人人有责。

北宋继承了大周的衣钵,乃天朝上邦,不需要跪拜,反过来还要由国主李煜率大臣在殿外听旨,然后礼请使者登殿。

前周旧事,兵部侍郎窦仪出使江南,天雨雪,李景欲受诏于庑下。可窦仪却不同意,说:“某奉诏而来,礼不敢失。若国主怕雨雪沾服,请俟它日。”李景无计可施,只好冒着雨雪拜诏于殿前中庭。

西秦,小邦,可没这资格。

依自前唐时便传承下来的规矩,大朝会时是专有使者区位的,与百官一起朝觐。

但甲寅就耍横了,说我西秦不兴跪拜礼,我大秦陛下某都未跪拜过呢,别的都好说,这跪下不行,啊,不是某家拿矫,你们的使者去见我大秦陛下,也“可以”不用跪的。

临了出了这妖蛾子,气的翟如璧胡子乱飘,可甲寅油盐不进,不得已,连夜进宫,问国主拿主意,最后折了个中,反正这次非正旦大朝,使者也就他两家,索性便让西秦使臣也免了大礼,等文武大臣朝参毕,再进觐。

只不过两者还是有大区别的,宋使是“拜请”,秦使是“宣觐”。

这一点上,甲寅再蛮横,也争不过。

次日,朔望大朝。

等南唐一应故事该做的都做了,跪接宋旨完,百官朝参毕,这才出来中使,宣秦使进觐。

甲寅在解剑厅上丢下战刀,雄纠纠气昂昂的便进了大殿,赤山高举着一方红木托盘紧跟于后。

“大秦皇帝陛下,祝江南国主……”

“大胆。”

甲寅才开了口,便有御史言官跳出来责其无礼,不跪也就算了,这抱拳一拱手算哪门子的礼。

甲寅懒的多话,浓眉一凝,眼神如利箭般的迫出,顿时有无形杀气笼住那言官,这一招,自当年在学堂里开练后,这么多年来,越发的炉火纯青。

那言官哪受得了这战场杀神的煞气,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软倒在地。

“我大秦皇帝陛下,祝江南国主千秋鼎盛,一统江湖,为表敬意,特送来万石金银以贺。”

“……”

坐在左首位施施然捧着茶杯的宋使刘载忍不住晒笑道:“金银万石,好大的口气,简直臭不可闻。”

“你算什么东西,这里作主的,该是江南国主吧,区区一介酸儒,小小一个使者,也有脸干涉江南国事?再说了,老子又不是不识数,说金银万石,那便是金银万石。”

“你……”

李煜见两人都起了金刚怒,忙打圆场道:“上使稍安,不过甲将军也言重了吧,万石金银,孤实在不敢想象,但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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