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桂宫外,乌泱泱的人群早已化作浪潮将这座金桂飘香的仙宫围住。私语声与高喊声交织着此起彼伏,人头攒动,一眼竟望不到尽头。

穆泓身穿白凰彩云纹的家主华袍,站在众散修面前,冷声道:“鲁仙首,穆泓今日要对不住仙首了。”

金桂宫大门向两侧而开,日光洒在两根门柱与额枋上的黄铜浮雕间。

鲁奎夫独自一人,大踏步走了出来。

他身披仙首衣袍,手提雷穹神斧,反射得阳光更加刺眼,竟叫不少宫门前的人们不敢直视。

“是鲁仙首……”

“尊首出来了。”

雷穹仙首露面,谩骂之声终于停息。不少集结来的散修巴巴地抬起了眼。

再怎么样,在这些人的潜意识里,鲁奎夫仍旧是仙道的尊首,六华洲的主人。

穆泓以手抚胸,垂首致意:“穆泓见过尊首。”

鲁奎夫不动如山,目光缓慢地扫视了一圈,低沉道:“穆家主这是何意?”

气流悄无声息地变了。

在鲁奎夫的脚下,肉眼难以分辩的细小灰尘开始无声地抖动。很快,那抖动传到飘落在地的桂花与枯叶上,又传到碎石子与破瓦片上。

“……还请尊首息怒。”

穆泓面无表情,眼神如坚冰,“此番,确是穆泓得罪了。”

……

蔺负青与方知渊隐身在金桂宫的侧门一隅,从这个角度,正门的情景尽入眼中。

蔺负青神色变幻挣扎几度,忽然就想迈出去。

方知渊眼疾手快地一拦:“干什么?”

蔺负青道:“他们是冲我来的,我总不能一直让雷穹帮我挡着。”

“胡扯,你出去只会更乱。”方知渊攥着他小臂不放手,低声,“这么多人万一暴动起来,你受得住他们揍几拳?”

蔺负青眸光沉了沉,正欲开口,忽然被方知渊往旁一推:“什么人!”

却见小路拐角上响起轮椅声,顾报恩推着顾闻香走出来。轮椅上的病公子似笑非笑地将双手一摊,“嘘……我呀,是我呀。”

“顾闻香?”

蔺负青蹙眉盯着他,“你怎在这里?”

顾闻香便佯装出一副吃惊模样:“哎哟,看来魔君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不是您老人家叫我来金桂宫内候着的么,嗯?”

方知渊压了压眸子:“这里可不是客人呆的地方。”

顾闻香道:“听着外头热闹,闻香难免好奇。这不,忍不住来看看么。”

他们在此说着话的时候,正门处鲁奎夫与穆泓的对峙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尊首,九日前云上发生的变故,如今已是人尽皆知。我三界今后的路有两条,一条壮士断腕,从此忍辱负重,乃是活路;一条以卵击石,逞一时之快,乃是死路。其中道理,尊首与蔺小仙君都不可能不知,为何九日来藏头露尾,不给仙界众民一个交代?”

金桂宫外,穆泓立于人潮之前,声音被雄浑灵力激向四面。

六华洲街头巷尾被堵的水泄不通,沿途房门都紧紧关闭,却有无数双恐慌的眼睛从窗户里围观着这一场逼宫。

穆泓振袖一挥,指向随他而来的一众人群,“既然蔺小仙君不敢发声,那么今日,穆泓与这十万来自仙界五洲的请愿民众,愿替蔺负青为三界做此决断!”

一呼百应,穆泓身后的人潮开始骚动起来。各路声音叠在一起,嚷嚷成一锅粥。

鲁奎夫剑眉倒竖,硬喝震天:“穆泓!你自诩何人,敢说为三界做决断!?”

穆泓冷笑一声,傲然抬了抬下巴:“蔺负青又算何人,要将亿万生灵的命系在他一句话上?”

“他算何人?”鲁奎夫怒色更盛,有如金刚怒目。粗大骨节捏得咯吱作响,逼得双斧上雷光乱闪。

“——当年天顶开裂,盘宇人欲催阴祸降世,是蔺小仙君以身补天,自己却神魂破碎,至今未愈,你们说他算何人!?”

“若无蔺负青以命相护,你们谁人还能站在这里对他万般辱骂!!”

当年蔺负青补天制止阴祸这事,普通散修里基本上没什么人知道。鲁奎夫此言一出,那些片刻前还满口污言秽语的人们不由得齐齐变了脸色。

“……什么?”

几息的愕然沉寂后,众人面面相觑。

不知是谁茫然地喃喃:“当年大祸止息,居然是蔺负青做的!?”

“难道不是雷穹仙首救了我们?”

“这、这不可能吧,那年蔺小仙君才多大啊?”

“神魂……破碎?是我想的那样吗?”

“这么严重,完看不出来啊……”

唯有穆泓岿然不动,冷冷道:“蔺小仙君救命之恩,穆泓自当感念。然报恩乃私事,为三界做决断……乃公事。尊首素来公私分明,为何于此时糊涂?”

隐蔽侧门内,顾闻香摸着下巴,“啧,这下是不是有点儿棘手了?”

他瞥了一眼蔺负青,饶有趣味地笑道:“怎么样,莲骨,要不要帮忙?”

“……”

蔺负青冷眼望着他。

……不太对劲。

魔君心里沉了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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