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鄞的头发在我眼前交错,割接的视野中,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他缓缓起身面对着我,然后拂开垂落的头发。

他伸手一把抓紧我抵在脖子上的手腕,狠声道:“你觉得这样能威胁得到我吗?”

说着,他加重手中的力气,企图把簪子掰下来。

我笑了:“李承鄞,这么久了,你觉得你能阻止我干什么?”

他手中力气一顿。

我继续说道:“你可以夺去簪子,你也可以把所有刀剑拿走,可是你能控制一辈子吗?”

我将簪子靠近了些,李承鄞再次用力不让它接近半分。

我干脆松了力气,任由他拉远,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的说道:

“我还可以跳悬崖,跳城墙…”

李承鄞猛地抬头与我对视,眼里满是惊痛,嘴唇嗫嚅着却吐不出一个字。

我直直的看向他:“你没听清吗?我能跳悬崖,跳…”

“闭嘴!你闭嘴!!”

他暴呵一句,伸手紧紧捂住我的嘴唇。

永娘说得对,这就是他的命门,我能看清自己的每一个字都割在他心头,让那眉间越发沉郁。

李承鄞放开了我的手,两只手都捂在我脸上:“你……你不许说…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我就……”

他的手指与他的嗓音一同颤抖,根本使不上劲儿,我拉下他的手:“你就如何?杀了我?像杀了我阿翁,顾剑那样?”

我闭上了眼睛…

“求之不得。”

李承鄞的长发因为身体的动作再次垂下,拂过我脸颊,就像他平素那样轻柔。

耳边只有呼啸的北风,我与他就这样僵持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坐直了身子。

我睁开眼睛,他的手缓缓探向我的鬓角,将碎发挽至耳后,然后帮我拉上衣服,习惯性的掖了掖被子。

因为他的一系列举动,我的呼吸几乎停滞,他的手也愣在被沿。

我看见黑暗中他扯起嘴角,试图露出笑容,可能太过艰难,他终究是放弃了,下床一点点穿好衣服,轻声道:

“早点休息吧。”

末了,他压低声音,像是怕将我从片刻的宁静中惊醒:

“我走了啊,小枫。”

我知道我不应该再看他,可还是隔着薄如轻雾的纱帘,目送他踉踉跄跄的背影,推开一层一层屋门远去。

我听见风刮过窗柩“哐哐”的声响,时恩在屋外呼唤道:“殿下……”

李承鄞似乎没有说话,我也听不见他的脚步声。

突然一阵细碎声响,随即时恩惊呼:“殿下!…”

我近似本能的坐直了身子,攥紧拳头才控制住没有推开窗户去看。

过了好一会儿,我像是听到了李承鄞的声音,时恩低声应是,然后便再也没了响动。

我放缓呼吸,大喊道:“永娘!”

永娘快步进来:“怎么了?太子妃?”

我垂眼有些不敢看她:“刚才…李承鄞怎么了?”

永娘愣了愣,低下头答到:“没事…殿下只是…摔了一跤罢了。”

我不自觉的松了口气,手中力气消失,翠绿的簪子跌落地面,碎成两截。

我看着自己手中印出的红痕,自嘲着摇摇头:

“永娘…我原以为很浅的东西,没想到却是这么深,成了难以磨灭的痕迹。”

这次,永娘没有回答。

这是我第三次将药倒出窗外。

永娘在我耳边说了许多,我还是不想听,看着窗外凹陷一块的积雪发呆。

李承鄞突然出现在院子里,向窗边走来,我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积雪太亮,衬得他脸色苍白,脚下也不甚稳便。

他眼睛看了看窗下,问永娘:“今日又没喝?”

永娘连忙低头:“是…太子妃她…”

李承鄞双唇紧闭牙关紧咬,呼出长长鼻息后才对我道:“你想如何?”

我平静的看着他:“谁知道这里头又会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承鄞抿唇用力咽了口唾沫,隐忍半晌才道:“我没必要。”

我起身对他行礼:“太子殿下若无其他事,我便不奉陪了。”

说罢,我伸手去关窗,李承鄞却“啪”一把按住窗框,视线在我脸上游移一阵后,说道:“你不喝来折腾自己身子是吗?好。”

他放开了手:“那我陪你一起,我们谁也不用好过。”

我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也不想再去探究,用力关上了窗户。

冬雪逐渐开始消融,在地面露出大片原色后,宫里迎来了元正。

作为豊朝太子妃,虽然我与这太子的关系已经人尽皆知的别扭,可终究是担了西州名头太子妃,礼数我还是知晓的。

永娘一早就帮我盛装打扮,手比着我的腰,低低叹了口气:“太子妃,这衣裳有些撑不起场面来了。”

随他去吧,我日子都过得浑浑噩噩,还管得着旁人私底下怎么议论吗?

永娘扶着衣着繁复的我小心翼翼踏上正殿,我甫一进去,便与李承鄞看了个正着儿。

他很快别过视线,端正坐于席下。我也施施落座,与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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