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真是越睡越想睡。

我懒懒的翻了个身,猝然听到清脆“哐当”一声,若我身上有皮毛,必然能惊得炸毛。

没皮毛能炸,只有头发,干枯的扒拉在脸上,蹭的我直痒痒。我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一个不甚年轻的侍女掀开帘子进来,望着我似惊似喜:“太子妃醒了?!”

我坐了起来,摸了摸仍突突隐痛的太阳穴,开口道:“外面怎么了?”

我似乎很久没说话了,嗓音有些沙哑,捏着嗓子咳了咳。

那侍女视线一直在我身上,见我不再咳嗽,这才回道:“没事,新来的宫人不懂事,打翻了花瓶。”

我按着脑袋两边,闭眼沉思半晌。记忆像被啃噬了一遍,别人是整条整条断掉,我却是东一片西一片的零碎,前因后果都有些串不起来,只能对自己有个大致认知,细节都莫名遗失了。

罢了。我望着眼前略眼熟却又不那么悉知的宫女,问道:“你也是新来的?”

宫女愣了愣,伏身答道:“是,婢子叫永娘。”

我点点头:“哦,那宫里有没有旧人?我感觉自己一觉像睡晕了脑袋,有些话想问问。”

永娘眼神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太子妃…宫里没什么旧人,婢子多少知道一些,您直接问我就行。”

我微微晃了晃脑袋,也没心思追究了:“嗯,你让太医给我瞧瞧,我怕是生病了。”

永娘安抚道:“太子妃…没事的,您前些日子跌进湖里伤了脑袋,有些东西记不清了,太医说不必心急,慢慢调理,总有一天会恢复的。”

既然都有了确切的定论,再找便是枉然,我点点头:“那你帮我洗漱吧,我想出去走走。”

永娘带我走过宫里的一草一木,我都不甚感兴趣,走着走着便到了一处空地,我停下脚步,摸向花掉得差不多的木樨树:“永娘,这地太空了,日后得摆上些东西才好。”

永娘毕恭毕敬的问道:“太子妃想要什么?”

我想了想,突然有了注意,兴致勃勃规划到:“摆个秋千如何?你看,那边就是桥,走累了我就来这里荡一荡,看看风景,喝喝小酒。”

“这……婢子会尽力去办的。”

永娘答的很犹豫,我倒是奇怪了:“这宫里…是不是不能随便改陈设啊?我现在不太清楚,有什么规矩你得提点,免得我犯糊涂。”

永娘点点头,算是应下了。

虽说我承着正妃的名头,可并没有其他侧妃来请安,永娘说,东宫那位性子寡淡,只娶了我一个正妻。

屋外的御林军不让我随意走动,我只能每日坐在窗前盼着能来人说说话,如是过了两三日,第一个来的竟是皇帝宫里的宦官。

不过他倒是带了些好处,说是殿下召见,让我去面圣,正好能趁这机会出去转悠一番。

永娘帮我换上朝服,对着铜镜梳妆。我看着镜中略有些变形的人像,手里捋着长发,杂七杂八的同永娘扯着,忽然想到一件事,手中动作也停下了:“永娘,我好像不记得太子长什么样了。”

永娘倒不吃惊,梳子轻柔划过我的发根:“嗯,太子殿下知道的,只是近日殿下抱恙,怕过病气给您,所以没来。”

我顿时苦恼起来:“那我要是碰到了他,认不出岂不太尴尬了?”想到这种画面,我更苦恼地埋下了脑袋,“还有比我更失败的太子妃吗?成亲几年,摔了个跟头竟忘了东家长相,要是见面不识,真会被笑死。”

永娘温和一笑:“太子妃不用多想,太子殿下不会怪您,也绝不会让人嘲笑的。”

听她这么肯定,我微微舒了口气:“那你告诉我太子名讳,多了解一点是一点。”

永娘放下玉梳,沾湿了手指,在木桌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三个陌生的字:

李承鄞

豊朝是中原大国,皇宫的富丽堂皇确实是西州比不上的,但人却没有西州的生气,几列宫人经过我身边时,都低伏着身子不敢直视,我开始怀念起以前西州宫里那些同我吃耍的侍女,这儿只有永娘敢直起身子同我说话。

那些人工雕琢的美景远不似大漠荒烟的浑然天成,拘谨又妄想装成恣意,看得我提不起劲儿。

好不容易见到一处辽阔的湖泊,岸边却奉太子之命围了圈牢固但丑陋的栅栏,如此画蛇添足之举,我心里怀疑起豊朝太子的审美。

皇帝的宫殿比别处大了许多,我停在门口,有些胆怯的徘徊起来。

再怎么说,那都是拥有最辽阔疆土的帝王,我对他印象无,如何面对实在愁人。

永娘出声催促:“太子妃,陛下还等着呢。”

我咬了咬牙,在心底给自己鼓足劲儿,大义凛然的迈入门槛,正撞见两个年轻男人匆匆出来。

打头的人脸又瘦又窄,重重的长冠架在头顶更显孱弱,眼底青紫可见,但不得不说是副好皮囊。

我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胸前的绣纹,金色丝线勾出四爪长蟒,它一对小眼珠呆滞的瞪着我,模样很是滑稽。

目光逐渐上移,近午的烈阳穿过宫灯照在他脸上,眸中那抹清透澄澈,正望着我颤动。

我的目光越过他肩头,扫了眼他身后向我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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