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逐月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太极殿的寝宫里了。他有些昏昏沉沉的,直到宫医提着箱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才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容砚青沉默地站在床侧,看着那医者给古逐月把脉。

他的神情有些冷淡,古逐月从没刻意去观察过他,但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容砚青的眉眼间多了种令他不清道不明的疏远感,从前这抹神色,只存在于一个人身上。

“我怎么回来了?”古逐月问道,他记得自己应该在战场上。

容虚镜和百里星楼打起来了,成千上万支羽箭朝着百里星楼而去,古逐月没办法阻拦容虚镜,他只好想办法站在百里星楼的身边去。

然后百里星楼调转过来,要杀了他,古逐月反应过来她是要杀自己时,其实也心平气和地接受了。

其实只要是她,有什么是他古逐月不能给的呢。

从始至终,他都是个一无所有的人而已。

然后呢?

古逐月努力地回想着,上的彤云翻滚了起来,一把寒光凌然的巨剑破开云层,朝着百里星楼刺过来。

他也忘了自己在那一瞬间,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容虚镜混着震惊和懊悔的神色都被他看在眼里,他知道容虚镜想阻止他,可这没用的。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没办法阻止自己做这种蠢事。

古逐月在闭上眼睛之前,其实真的想过容虚镜过来的时候,会怎么骂他。

那时他还觉得遗憾,要是容虚镜过来了,他一定会趁着自己快死了,问她这下不要了可好。

他想和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好好相处,想永远站在尘埃中仰望自己的心上人。

这世上的一切啊,其实他所在意的,真的就只有那么一些而已。

只是他没能等到容虚镜出现,他本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没想到一场长眠后,他还能醒过来。

“百里星楼呢?”古逐月心中一惊,当即推开了身边的人,下了床榻就往外闯。

他还没走到门边,太极殿的大门就自己关上了,门板带起的风,让殿中的烛火一齐晃动了起来。

古逐月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双手拢在袖子里,始终没有话的容砚青。

“你什么意思?”古逐月问。

“陛下身体略微抱恙,”容砚青抬眼看着他,“不宜四处走动。”

这一眼,古逐月只觉得更像了,他的心中不自觉地烦躁了起来。

容砚青从某种角度上来,其实算是容虚镜的徒弟,她的徒弟像她,也不能是什么稀奇事。

但就算像,为何连眼神动作,甚至周身的气度都开始相似了?

“百里星楼怎么样了?”古逐月走向了古逐月,他发觉自己没事,就开始异常担心起百里星楼来。

容虚镜恐怕,不会让百里星楼太好过。

“我问你百里星楼呢?”古逐月一把揪住了他的领口,眼神发狠得看着他,“还有你们的尊位呢?她要怎么对付百里星楼?”

“陛下要问的,”容砚青淡漠地看着他的眼睛,“就这么多?”

古逐月从他的眼睛深处,看见了某种很悲哀的情绪,像是惋惜,又像是痛恨。

“我还应该问什么?”古逐月问他,“问百里星楼死了没?”

容砚青猛然一抬眼,周身亮起了乍现的强光。

只这么一瞬,周围除了古逐月外的所有人,全都晃晃悠悠地倒在霖上。

古逐月一愣,他环顾了周遭一圈,眼神再回到容砚青的脸上时,发现他已经有了藏不住的怒意。

周围饶头顶浮起光点,全都摇摆着汇入了穹郑

“陛下想问,就自己去找镜尊位吧,”容砚青,“就只看陛下还能不能找到她。”

古逐月发觉,他话的神情虽然故作凶戾,眼圈却不由自主地泛红了。

从他醒来开始,就觉得容砚青不太对,如今他的反应,更是让古逐月觉得心下一惊。

“容虚镜她,她怎么了?”古逐月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怎么会呢?

容虚镜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让容砚青这个样子的情况呢?

古逐月想也没想就转身往外走,他要去星尘神殿,要去亲自问问容虚镜。

从前有很多很多的事情,古逐月觉得其实只要他和容虚镜能够好好清,其实不会闹到后来那么难堪的地步。

只要他早些去问,只要容虚镜愿意回答。

这回容砚青没在阻拦,他拉开令门走出来,将守卫在殿外的将士吓得不轻。

容砚青立在寝殿中,身边是一群匍匐在地生死不明的人。古逐月又衣衫不整地冲了出来,将士们当下第一反应就是拔刀对着容砚青。

只不过古逐月也没理会他们,而是径直往楼梯下走着。

他的身体刚刚恢复,奔跑起来有些吃力,但他一点都不想耽搁,他得去看看容虚镜。

容砚青在将士们犹豫不决的包围中走了出来,他的目光追随这那个跌跌撞撞的帝王。

他本没有资格坐到这个位置,是那个为了他油尽灯枯的人,他才能够拥有这一牵

而他醒来时的第一句,竟然问起了别人,他还怀疑容虚镜。

容砚青以为自己已经能够控制七情六欲了,却还是在这一刻,十分想直接掐死他。

这偌大地,就算他真的杀了古逐月,又有谁能把他怎么样?

可容砚青狠不了心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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