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砚青捧着信笺飞快地从星辉中走过,到了演算台附近,他又放缓了步子。

“尊位。”容砚青把信笺双手奉过头顶,“陛下的加急信笺,请尊位过目。”

容虚镜正想收了《缺一录》重新起卦,她偏头看了一眼容砚青手里的纸张,一伸手信笺就自己飘到了她的眼前。

信上的内容很简短,无非就是情况紧急太辰皇帝必须要见她一面。容虚镜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冷蓝色的火焰已经吞噬掉了悬浮在空中的信笺。

一卦再起,复杂的演算式像星河从天缺处倾泻一样从容虚镜的手底流出。

还是算不到。

容虚镜挥袖拂开了星辉组成的算式,把手里的白玉牌往空中一抛,它立刻炸开成光点,四散在了没有光源的神殿里。

从回来开始,容虚镜就一直在演算台。容砚青也不知道她在算些什么,但看样子,像是没算出来,不然她也不至于一直散发出一股谁来吵我就死定了的感觉。

“陛下找您,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容砚青小心翼翼地说道。

容虚镜闭上眼,在脑海里搜寻可以用的算式:“不去。”

神殿里沉寂了下来,容砚青也不敢出声,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流逝着。容虚镜睁开眼,想了一下之后站了起来:“告诉容澈,把《缺一录》背下来,本座回来就教他起第一卦。”

容砚青松了一口气,在心里默默深呼吸了几下:“下职领命。”

《缺一录》其实并不多,本只有不到万字。是星象的入门书目,漫天星辰哪个叫什么,在什么方位这样的初始知识都记录在册。

容砚青倒是不担心容澈背不下来,毕竟只要他脑子是正常的就能硬记。难就难在,容虚镜让他看本入门书,就要起第一卦。

这个概念几乎等同于教给你一套五禽戏,然后告诉你好了可以了,你去跟风临渊打一架。

然后容澈就要拿着木质的小刀刀,去跟靖和的上将军、四海可定威武侯风临渊打一架。

“出去吧。”容虚镜说。

“是。”容砚青拜过她后就离开了演算台。

李慎站在金帐前,脖子伸得不能更长地望着天幕,他拉过自己身边的大宫人:“可有海东青飞来?你眼神比孤好,快些看看。”

这是李慎一个时辰之内问的第七次相同的问题了,整个句子下来半个字都不差。大宫人还是低眉顺眼地看了一眼天边,老老实实地告诉李慎并没有海东青。

李慎想起来自己前几天送去的黄符纸,懊悔的情绪不断增加,他气得一脚踹在大宫人的腰上。周遭的宫人都纷纷跪下,李慎瞪了一圈,继续引着脖子看天际。

“该来了啊。”李慎心急如焚。

大宫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试图去搀李慎:“陛、陛下,外面风大,您穿得单薄,不如去里面等,天上一旦来了海东青,奴才们会告知您的。”

经他这么一说,李慎确实觉得身上有些许凉意。但想起之前派人送黄符纸的事情,他又觉得还是得等在这里显得比较有诚意。

“海东青只要出现一根羽毛,”大宫人补了一句,“奴才立刻进帐禀告,不会耽误您迎接镜尊位的。”

李慎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可行,于是转身走入帐中。

帐子里比外头暖和了不少,李慎刚一走进来就觉得浑身发暖,等他看清楚帐内所有人都瘫倒在地时,一股冷汗又突然冒了出来。

“静观。”容虚镜负手站在高台上,“不用喊人。”

李慎的冷汗发尽,心中的大石在看清是容虚镜的时候变轻了不少。他一路走到高台下,只站在台下和她说话:“尊位,孤有一事相告。”

容虚镜沉默不语,李慎知道她是在等自己说话,星算就算手眼通天能料到未来的一切事,但过去的事,没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也无从得知。

“朔州有个很出名的人物,叫紫极,一身阴邪功法登峰造极。”李慎说,“他趁守卫松懈时混进了南行宫,挟持了李灵秀,就是李璎公主。”

容虚镜负手背对着他:“嗯。”

“您可能不知道,”李慎说,“孤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女儿,孤绝不能让她出事。”

帐内沉默了很久,容虚镜等不到后文开口问他:“就为这事找本座过来?”

李慎甚是害怕哪个睁眼闭眼的当口容虚镜就消失不见了,连忙说道:“李璎不是朕的亲女儿,她是端瑶留在世上最后的血脉!”

“你说什么?”容虚镜转过身来,看着李慎,“她是容端瑶的孩子?”

李慎看着容虚镜,不敢有半分欺瞒,只能点了点头:“长门先生亲手交给我的。”

容虚镜的眼睛上覆着一条四指宽的遮带,不止挡住了她的双眼,也堪堪挡住了半张脸。

李慎在权术斗争中过了大半辈子,大多数时候只需要看一眼别人的眼睛,基本上就知道那人在想什么。

但容虚镜从他有记忆以来,每一次正对他都是覆着一根遮带,让他无从观察起,自然就不知道容虚镜到底在想什么,甚至是到底有没有听自己说话。

“你想问什么。”容虚镜问他。

“孤让宁卿从秦关调兵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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