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马蹄声传出巷道,遭遇汹涌的人声,未引起任何注意。

&ep;&ep;车厢内,有狐达和有狐显对面而坐。刚刚受过鞭笞的公子长半趴在软垫上,长袍堆在腰间,背上血肉模糊。即使上过药,刺痛感仍未减轻,令他备受折磨。

&ep;&ep;“先氏废了。”有狐显说道。

&ep;&ep;“赖氏递送消息,公子珩欲查当年事,正派人接回玉堂殿旧仆。”有狐达递出一张绢布,上面的字迹十分潦草,分明是仓促间写下。

&ep;&ep;“我早说过夜长梦多,就该一个不留。”有狐显满面阴沉,眼底浮现戾色。

&ep;&ep;“事不能为。”有狐达叹息一声,“当年送走公子珩,国太夫人已有察觉。阿姊负气斗狠,被人激了几句,竟当众打杀玉堂殿婢仆。她被抓住把柄,家中行事也被紧盯,错失最好的机会。”

&ep;&ep;有狐达想过斩草除根,暗中正在布置。哪想到丽夫人肆意妄为,在宫内耀武扬威,彻底打断了他的计划。

&ep;&ep;“当年要是动手,肯定会被勋旧群起围攻。现如今只能补救。”有狐达捏了捏眉心,“趁人未入城,设法在中途截杀。事情做得利落些,不能让任何人抓住把柄。”

&ep;&ep;“我亲自去。”有狐显说道。

&ep;&ep;“不,你不能露面。让赖氏和吕氏派人,再给鹿氏递送消息。”有狐达阴狠道。

&ep;&ep;“鹿氏?”

&ep;&ep;“没错。”有狐达看向抬头的公子长,语重心长道,“朝会之上,勋旧群起发难,我等左支右绌,鹿敏竟一言不发,分明是要同我等割席。还有公子原,见他种种行止,怕是心有摇摆,甚至想踩下公子取而代之。”

&ep;&ep;“舅父教我!”

&ep;&ep;连续遭受打击,公子长的脑袋终于变得清明。

&ep;&ep;他没有时间颓丧,必须设法走出困局。

&ep;&ep;“现下形势对公子不利,勋旧齐心势必步步紧逼。君上心思难测,为今之计只有蛰伏。”有狐达按住公子长的肩膀,触碰他的伤口。见他额头冒出冷汗也没有移开手指,反而继续用力。

&ep;&ep;“仲兄!”有狐显握住他的手腕,“公子有伤。”

&ep;&ep;“我之前做错了。”有狐达凝视公子长,一字一句道,“未经历风雨的幼苗不可能长成参天大树。阿长,你被保护得太好,完全不是公子珩的对手。”

&ep;&ep;公子长脸色发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ep;&ep;“好在还不晚。”有狐达话锋一转,松开手指,“从现在开始,你要收敛脾气,老实闭府一月。一月之后入宫向君上请罪。不可再嚣张傲慢,唯有谦逊。头低到尘埃里,只要能抓住机会,也有转败为胜的一天。”

&ep;&ep;“舅父,我记住了。”公子长用力咬牙,眼中有了光彩。

&ep;&ep;有狐显想拍一拍他的肩膀,想起他身上有伤,手停在中途,安慰道:“放心,那竖子横行霸道不知收敛,迟早闯下大祸。世子之位必定是你的。”

&ep;&ep;马车穿过小巷,仍不时有人声传来。

&ep;&ep;有狐显安慰公子长,字字恳切,仿似阴霾已经散去。

&ep;&ep;有狐达却心事重重。

&ep;&ep;口口声声还不晚,可真的不晚吗?

&ep;&ep;想起宫门前的惊鸿一瞥,有狐达骤然感到心慌。

&ep;&ep;直觉告诉他,他一定是漏算了什么。

&ep;&ep;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令他倍感心烦意乱。仿佛乱线缠绕,明知存在问题,却始终找不到解决的源头。

&ep;&ep;晋侯宫内,林珩暂离南殿,前往焕然一新的林华殿。

&ep;&ep;殿门敞开,阳光落入殿内,铺开斑斓彩影。

&ep;&ep;镶嵌彩宝的轻履跨过台阶,踏上纤尘不染的青石地板。微风拂过脸颊,鼻端萦绕清甜的气息,那是母亲最喜欢的熏香,同记忆中一般无二。

&ep;&ep;“公子。”

&ep;&ep;墙边暗影下走出一人,身材高瘦,面容清癯。满头华发梳理整齐,双目炯炯有神。

&ep;&ep;老者身穿麻衣,腰间却挂着一枚金印,同缪良之印极为类似。

&ep;&ep;“放翁,许久不见。”林珩绽放笑容,发自内心的喜悦,如同一夕之间摘下面具,现出最真实的自己。

&ep;&ep;“公子长大了。”

&ep;&ep;许放整理衣冠,正身行礼。

&ep;&ep;林珩搀扶起他,感受到手下凸起的骨头,叹息一声:“我不在国内,庶孽轻狂,委屈您了。”

&ep;&ep;“公子何出此言?”许放连连摇头,“正夫人恩德毕生难报,仆等无法守住玉堂殿,惭愧已极。守墓时日夜期盼公子归来,惩治罪人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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