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不妨说出来和大家分享。

&ep;&ep;纪沉鱼的身体渐渐坐直僵硬,双手置于身前紧捏成拳,墨一般的瞳眸深不见底。

&ep;&ep;在大学的时候,我曾经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我的原生家庭关系恶劣,而我的前任性情天真烂漫,能带给我很多欢笑。

&ep;&ep;我以为他能够带我走出那个噩梦,也下定决心要和他共度一生,他却告诉我他是抱着别的目的而来,而我也发现他喜欢的其实另有其人。

&ep;&ep;我选择出国,应该说,是逃走。坐在飞机上的时候我在想,要是现在来一场意外,让我死于坠机,那就好了。

&ep;&ep;最难过的时候,我需要同时服用六种药物。我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才终于走出来。贺言舒说完这一切,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ep;&ep;我希望大家都能和我一样,捱过黑暗,迎接黎明。

&ep;&ep;语气云淡风轻,就像在说着别人的事,但听的人都能感受到他是花了多大的努力,才克服这一切。

&ep;&ep;章一听得气都不敢出,回头望纪沉鱼西装男人面色铁青,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

&ep;&ep;贺言舒怎么会有这种近似懦弱的情感?他不一直是心若寒石、狠绝无情的吗?就算自己捧着一腔热血、整颗真心,贺言舒都从来不屑于看一眼。

&ep;&ep;于渺远的时光里,纪沉鱼感觉到哪里好像出了错。

&ep;&ep;这种感觉非常可怕,比贺言舒拒绝他一起回国的时候可怕许多倍,让他如坠深渊,心脏被人掐住一样喘不过气。

&ep;&ep;艳阳高照。面前的玻璃杯里有冰。

&ep;&ep;早就听说贺言舒的母亲言宴是S大的校董,今天见到,纪沉鱼只觉得这女人比他奶奶年轻时候照片里的模样还要盛气凌人。

&ep;&ep;她嘴里说着一些不知道什么年代的苦情剧里的恶婆婆会说的话,比如听到了学校里的风言风语、我儿子的前途、按部就班、娶妻生子之类的,纪沉鱼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垂眸不言语。

&ep;&ep;她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件货品,好不舒服啊。他想。

&ep;&ep;她还说他帮不到贺言舒,会成为贺言舒的污点。

&ep;&ep;根本不是这样,他可以带贺言舒去见他奶奶,他们能一起生活,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他们有污点。

&ep;&ep;不过这个女人是贺言舒的妈妈,他应该要给她面子的吧听她的意思,贺言舒是她的骄傲,可是为什么贺言舒从来没听到过这种夸奖呢?

&ep;&ep;言阿姨。纪沉鱼捧着杯子,轻轻开口,言宴看着他秾丽的眸子,心里又升起一股烦躁。

&ep;&ep;男孩就要有男孩的样,成天狐狸精一样拐别人儿子干嘛?

&ep;&ep;我是不会离开言舒哥的,怎么都不会,所以您不用继续说了。纪沉鱼拿手指戳了戳漂浮着的冰块。

&ep;&ep;纪沉鱼,你是叫纪沉鱼吧,你这孩子怎么听不进话呢?二十一了,也该懂事了吧。照理说,没管好你是你父母失职,我犯不着去帮别人管教儿子,可是你既然要来招惹我们言舒,我就不可能对你客气。

&ep;&ep;冰块被手指捏碎了,纪沉鱼盯着手里的碎冰,淡笑开口:言阿姨,我爸妈在我小时候去世了,真的没管过我。

&ep;&ep;言宴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愣了愣,将自己那杯冰水一饮而尽:我也不跟你多说了。我的儿子我自己清楚,他不是离经叛道的人,一向规矩。他跟你在一起只不过因为他抹不开面子、从来都不懂拒绝,等他想清楚,一定会主动和你分开。

&ep;&ep;到时候被甩了可就难看了,不如由你亲自开这个口。言宴看了眼他身上的廉价衣衫,假如你和他断得干净,我说不定能发发善心,免费送你出国留学。

&ep;&ep;说完,她提起包,快步走出了咖啡厅,似乎看他一眼都嫌恶心。

&ep;&ep;带坏他儿子的同性恋,能不恶心吗?

&ep;&ep;纪沉鱼有生气,但只是一点点。

&ep;&ep;言宴是言宴,贺言舒是贺言舒。他归根结底对言宴没有任何期待,就算她把他贬低到尘埃里,他也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ep;&ep;纪沉鱼一直都告诉自己,只要贺言舒本人还愿意继续,他就不会被其他东西干扰。

&ep;&ep;可没过几天,贺言舒的朋友苑敬也找上门来。

&ep;&ep;苑敬把一瓶罐装啤酒在他面前拉开,喝完捏瘪,下定决心般道:你跟贺言舒分开吧。

&ep;&ep;是言阿姨叫你来的吗?纪沉鱼道。

&ep;&ep;那只是一方面,作为贺言舒的朋友,我也觉得你们不合适。苑敬忍了又忍,才把那句配不上咽进喉咙里。

&ep;&ep;哪里不合适。纪沉鱼长睫浓密,盖住眼睛,看不清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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