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严沁抬脚离开,不想要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ep;&ep;王冠宇仰着头,看着这碧空如洗,看着这云卷云舒,忽的就笑了笑。

&ep;&ep;是啊,没有资格。

&ep;&ep;身后是喜庆的欢声笑语,跟他这个满身阴霾的人,不相称。

&ep;&ep;不合时宜的人,来这一趟,都像是给这喜庆的氛围增添了晦气。

&ep;&ep;四方城,墓园。

&ep;&ep;王冠宇回来,什么都没有带,就只带回了那捧花。

&ep;&ep;他拿着捧花走入墓园,看守的扫墓人还不经意的朝着他看了一眼,只因他这花同旁人带来的鲜花有着些许的不同。

&ep;&ep;可究竟是什么不同,扫墓人也说不清。

&ep;&ep;王冠宇熟稔的找到了墓碑的位置,将那捧花放到高静檀的墓碑前,长久的看着,从天亮站到天黑,什么话都没有说。

&ep;&ep;只是后来,站的累了,脚麻了,腿麻了,身体连带着心也麻了的时候,他坐下,靠在了墓碑上。

&ep;&ep;天空上方飘起了雨。

&ep;&ep;墓园一片漆黑,偶尔只有树梢被微风吹动的声音。

&ep;&ep;王冠宇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雨水打在他的脸上,他说:“高静檀,我,想你了。”

&ep;&ep;很想。

&ep;&ep;很想。

&ep;&ep;严沁说的对,我没有资格。

&ep;&ep;没有资格提及你,没有资格想起你,所以这些年,你都不肯出现在我的梦里。

&ep;&ep;我后来碰到了那么多女人。

&ep;&ep;有的眼睛像你。

&ep;&ep;有的鼻子像你。

&ep;&ep;有的性格像你。

&ep;&ep;有的被影响你。

&ep;&ep;还有的……声音像你。

&ep;&ep;可她们都不是你。

&ep;&ep;谁都不是你。

&ep;&ep;你已经死了。

&ep;&ep;死在我的手上。

&ep;&ep;后来,好像所有人都是幸福的。

&ep;&ep;我也知道,如果,如果你还在,我们还在一起,我也会是幸福的。

&ep;&ep;可已经没有这个如果了。

&ep;&ep;是我,亲手毁掉了这一切。

&ep;&ep;是我,活该。

&ep;&ep;是我,混蛋。

&ep;&ep;可错的都是我,为什么死的是你?

&ep;&ep;我多希望,那日,你也亲手杀死我。

&ep;&ep;我曾以为,是你对我还有不舍。

&ep;&ep;可后来在思念侵袭,在痛苦萦绕,在每每都被噩梦惊醒的时候,我才知道,活着,是你对我的惩罚……

&ep;&ep;次日清晨,天空放晴。

&ep;&ep;扫墓人伸了伸懒腰,打着呵欠,活动了一下脖子后,开始了自己的巡视清扫。

&ep;&ep;他远远的好像是看到一个人靠在一座墓碑前,一动不动,身上都是被雨水打湿的痕迹。

&ep;&ep;他走近,“先生?”

&ep;&ep;“先——”

&ep;&ep;扫墓人上手轻轻一推,那人轰然倒下。

&ep;&ep;他的手腕处,有一道深及骨头的伤口。

&ep;&ep;而那墓碑前的地上,方寸大小的泥土被鲜血染红。

&ep;&ep;鲜血与泥土混合,像是死前有什么人,拼命的想要与谁血肉相连……

&ep;&ep;扫墓人匆忙查看他的鼻息,同时报警。

&ep;&ep;可尸体早就已经凉透了,哪里还有什么鼻息。

&ep;&ep;只是,扫墓人发现,这人死前,仪态安详,嘴角……带笑。

&ep;&ep;像是终于、终是——解脱。

&ep;&ep;消息传来。

&ep;&ep;当季候严沁等人知道王冠宇离世消息的时候,大家同时沉默了下来。

&ep;&ep;他选择的死亡方式同高静檀一样,都是割腕。

&ep;&ep;这是一场漫长的,感受生命一点点流逝的死法。

&ep;&ep;疼痛感可想而知。

&ep;&ep;“那天,也是静檀的忌日。”严沁忽的低声那么说了一句。

&ep;&ep;季候仰了仰头,深吸一口气,将酸涩感压下去。

&ep;&ep;金辰最没出息,哭的鼻涕都出来了。

&ep;&ep;在此之前,多数人都以为,王冠宇是以坐火箭的速度从高静檀的离世里恢复。

&ep;&ep;人生或许便是有那么两种境界,一种是笑而不语,一种是……痛而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