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她不知道那一刻是什么感觉,被置放到火架子上烤的那颗心,好像终于焕发点生机。

&ep;&ep;李绩已站直身,晚风习习穿过弄堂,衣衫飘香,可他长身而立,背影看着总显些许冷冽孤独。

&ep;&ep;深邃眼眸从灵堂之上扫过一圈,目光最终又落到身前那个纤质柔弱的背影上,她跪得虔诚,对逝者的不舍眷恋都是认真的,李绩眉头微紧,压低的嗓音从喉咙中挤压而出:“你走罢。”

&ep;&ep;像是一种忠告。

&ep;&ep;容卿终于回过头去,她扶着跪酸的腿慢慢站起来,脚下忽地一踉跄,李绩下意识向前抬了抬手,见她自己站住了,又偷偷将手掩到袖中背到身后,脸上神色无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ep;&ep;容卿抬起头:“四哥想让我走去哪?”

&ep;&ep;她心中没有答案,因此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是打定了没有答案的语气。

&ep;&ep;“离开京城,自有安身之处,”李绩注视着她脸色,“你不愿?”

&ep;&ep;容卿没有答话。

&ep;&ep;她知道四哥能问出此言,就一定有能力让她离开,如果能抛却前尘,走出深宫红墙,那一定也是皇姑母想看到的。

&ep;&ep;可是啊,困囿住人不能潇洒自由的,唯有“不甘”二字。

&ep;&ep;不甘,无解。

&ep;&ep;“我知道了。”李绩重重呼出一口气,好像没有多余的时间等她答复。

&ep;&ep;“那你就不要后悔。”

&ep;&ep;最后一句话是毫不留情的警告,在容卿态度明确之后,二人之间犹如隔开了千道屏障,冰冷地不剩下一丁点情谊。

&ep;&ep;容卿不甘示弱地抬眸看了他一眼,眼中透着明亮又清澈的光芒,固执地射出一道道利箭,直插到李绩心口之上。

&ep;&ep;“四哥的话,卿儿谨记。”她欠了欠身,敛下所有情绪,转身重新跪到了灵堂上,闭上眼睛诵起经文来。

&ep;&ep;李绩眉头泛起浅浅的倦意,他揉了揉眉心,轻声开口说道:“先前答应你的事,仍旧作数,只是母后才刚薨逝,我不能现在跟父皇提。”

&ep;&ep;那语气已渐渐放

&ep;&ep;软,对着那个像钉子一样尖硬的丫头,他无法真正冷下心肠去。

&ep;&ep;“你再等一等。”

&ep;&ep;再等一等,听起来虚无缥缈,又像一句没有着落的承诺,容卿心中慢慢滋生充满希望的嫩芽来,好歹在这诺大的宫廷深渊里,还有一个人愿意跟她站在一处,将她纳入羽翼之下。

&ep;&ep;她轻点了点头。

&ep;&ep;一夜无声,黎明将至,容卿诵了一晚上的经,嗓子已渐沙哑,就算是铁打的身子,在灵前三天三夜不离开也受不住的,早上有其他皇子过来守灵后,她便回自己的住处小歇。

&ep;&ep;醒来时已近午后,青黛上了些清淡的午膳,大家有孝在身,吃的不能像平日那样丰盛了,容卿很听话地坐在桌子前,将端上来的饭菜都咽下肚子里,青黛看着便放下心来——总没有因为伤心过度吃不下饭,晚上还要继续在灵前守着,无论如何都要保持体力。

&ep;&ep;“上午都谁来过?”容卿边吃边问。

&ep;&ep;青黛候在一旁,闻言便上前来:“三殿下守了一上午,现在应是也在,晋阳、丰云两公主也守了会儿,贵妃娘娘和詹才人也来了,不过辰时过后就走了。”

&ep;&ep;皇后贵为一国之母,后宫的妃子按礼制也应该来守灵,只不过前朝景帝在时,因偏宠贵妃刘氏,皇后为之所不喜,皇后死之后,景帝不愿刘氏受苦,便取消了这条制度,后面各朝皆有效仿。

&ep;&ep;“兰惠妃没有来吗?”容卿淡淡问了一句。

&ep;&ep;听到这名字,青黛微微一怔,又回过神来,低头应道:“没有。”

&ep;&ep;“陛下呢?”

&ep;&ep;青黛摇了摇头:“也没有……”

&ep;&ep;容卿听了后,放下筷子,转身正对着青黛,两手搁到膝头上,半握住拳头:“听闻前朝罢朝三日,陛下痛心疾首,无法理政,这两日都宿在承乾殿,未踏足后宫半步。”

&ep;&ep;青黛不知道容卿要说什么,只得附和一句:“是。”

&ep;&ep;“觉不觉得咱们的陛下很奇怪?”容卿突然问了一句,语气满含讥讽,她看向一旁,目光不知放到哪里去,声音渐低,“人死都死了,这样是做给谁看呢……入葬赫陵……死了都要跟皇家绑到一起啊……”

&ep;&ep;青黛眉头跳了跳,她有些紧张地看了看门口,所幸屋中只有她一人侍候在侧,旁的

&ep;&ep;人不信任,都在外间候着。

&ep;&ep;“县主!慎言!”青黛提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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