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第7章

&ep;&ep;说完这话,严九娘侧眸去看许文茵,却见她面如止水,并无异色。

&ep;&ep;“许家姐姐可得当心。”她又道。

&ep;&ep;那抹红影已消失在了视野里,许文茵攥住缰绳的手缓缓一松。

&ep;&ep;“此话怎讲?”她问。

&ep;&ep;“镇北侯十多年前奉先帝之命远赴西北,手里掌着西北的十万兵权。如今应召归京,才将他那嫡长子也一并带了回来。”

&ep;&ep;严九娘道:“在西北时是他们谢家最大,可如今天子脚下,谢十三却半点不见收敛,你瞧他连我阿兄都敢打,便知不是什么好东西。”

&ep;&ep;她眼露不屑,伸手拉了一下许文茵,“许家姐姐放心,我母亲从未因阿兄之事怪罪过你,说来说去还不都是谢十三的错。你过会儿同我一起,千万离他远些。”

&ep;&ep;“好。”许文茵微不可见地沉了眸,轻笑道:“放心吧。”

&ep;&ep;这回的赏雪会,严九娘只请了与自己关系近的,好几个娘子许文茵上回在自家宴上都见过。

&ep;&ep;倒是谢十三不知去了何处。

&ep;&ep;许文茵暗暗松了口气。

&ep;&ep;严九娘知她不善马术,干脆弃马挑了个亭子坐下,叫婢女取了雪水来煮茶喝。

&ep;&ep;“许家姐姐可记得袁五娘子?”严九娘伸手给她指了一下。

&ep;&ep;许文茵自然记得,不就是上回在宴上被自己呛了一嗓子的袁五么。

&ep;&ep;她今日一身红艳艳的斗篷,正立在不远处的树下同几个贵女言笑晏晏。

&ep;&ep;严九娘神秘兮兮地凑近:“许家姐姐不知道吧,宫中似乎有意下旨将她赐婚给谢十三。”

&ep;&ep;她抬起眼细细打量许文茵的神色。

&ep;&ep;“当真?那可够倒霉的。”许文茵漠不关心。

&ep;&ep;“嘘,这话许家姐姐同我说说就罢了,可别叫袁五娘听见,她这几日都因此事郁闷着呢。”

&ep;&ep;许是说什么就来什么,二人话音刚落,那头袁五娘大刺刺冲进亭内,皱着个眉一脸不悦:“你们两个说我什么呢?”

&ep;&ep;严九娘不觉得她听见了全貌,脸不红心不跳地冲她笑:“袁家姐姐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ep;&ep;袁五娘沉着脸将严九娘打量一遍,见她不似在扯谎,冷哼一声在长凳上坐下:“还能是什么,你既然是严家的,估计早听说了吧。”

&ep;&ep;严九娘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ep;&ep;袁五娘又将视线移到许文茵脸上,听说严小世子在许家被打的消息时,她就知道许文茵恐怕是无望嫁入广平伯府了。

&ep;&ep;她得不到的,别人自然也别想得到。

&ep;&ep;幸灾乐祸之余,马不停蹄的应邀而来,就是想看看许文茵如今会是怎样一副狼狈之态。

&ep;&ep;却不想这人竟还是和上回见面时一样,面如止水,粉黛衣着甚至连发髻间的头发丝都精致到无可挑剔,眼下连丝青影都没有。

&ep;&ep;再看自己,因着太后有意将她许给谢倾的事,整日郁郁不乐,头发丝都劈了叉,满脸的愁容。

&ep;&ep;袁五娘越比较心底越不舒坦,谢倾的确是家世赫赫,可那又如何,盖不住他混迹脂粉堆的荒唐名声,盖不住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ep;&ep;自己若嫁过去,要么守活寡要么就面对一众通房妾室。那些口口声声说艳羡她的族中姐妹,其实都在暗地里等着看自己笑话!

&ep;&ep;袁五娘一腔悲怨无处发泄,正好旁边婢女端来茶蛊,她一把夺过来,也不管里面盛了热茶,往石桌上猛地一嗑,婢女吓得一阵惊呼:“娘子——”

&ep;&ep;袁五娘手中那白瓷茶蛊竟十分的不经砸,“砰”一声在她手中裂开了。

&ep;&ep;滚烫的茶水霎时泼在她手中,她一个吃痛,唰一下甩开手去。

&ep;&ep;可茶蛊碎片仍是划破了她的掌心,血珠溢出来,滴落在大理石桌上,一滴接一滴,很是触目惊心。

&ep;&ep;身旁伴着的几个婢女惊呼一声,急急围上去。

&ep;&ep;严九娘也赶忙上前,这可是她办的宴,不能出了差错。

&ep;&ep;唯独许文茵还定定看着桌上那几滴猩红的血珠,诡谲,狰狞。眼前蓦然浮现出梦里的漫天血光,似乎还能隐隐嗅到尸体堆中渗透而出的尸臭味。

&ep;&ep;不断有婢女挤进亭内,她站起来,被人流推到外面,耳边嗡嗡作响,冷汗不经意湿润了掌心。

&ep;&ep;雪景自身侧匆匆晃过,她胡乱向前走着,想离那闹哄哄的人群远些。也不知走了多久,待迈进一条小径,短促的耳鸣才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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