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

齐小侯爷奉旨入宫,依照宫廷礼节进了守卫严实的莯安宫,见了多年的死对头。

“微臣参见皇后,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郗今抬步走近垂首叩拜的齐汝,伸脚踹了对方一脚,“起来。”

齐汝还没起身便见到了一截白嫩,精致的锁扣束缚住纤细的脚踝,锁扣上面包裹的细绒,还是因为帝王怕磨伤了他的肌肤。

卧槽!早听说安三少是被绑进宫的,现在想想还真是所言非虚。

齐汝连忙移开视线,从地上站起来,挠了挠头看向郗今,“你见我何事?”

他俩虽然打了十几年,但绝无私情,齐汝可不想被皇帝砍了。

宫里宫外谁不知道新帝最宠皇后,要星星给星星,要月亮摘月亮,除了不许皇后离宫,其他的要求有求必应。

郗今眨巴着眼睛,“听说你要离京?”

齐汝点点头,“是!我老爹给我在军中安排了一个差事,正好我也不耐烦跟那群叽叽歪歪的文人打交道,我打算投军试试。”

郗今垂下眼帘,“军中多豪迈,你这智商去了也勉强可以混得开。”

说实话,齐汝现在还是有点蠢的,虽然这些年经历了不少磨难,但距离他成为一代名臣还隔得有点远呐!

齐汝瞪大了眼睛,“你骂我?”

臭咸鱼!一见面就嘲讽他,又想打架了。

郗今挑了挑眉,“骂你咋滴!再给你张嘴你也骂不过我。”

齐汝气红了脸,“你,别太过分!”从小到大都活在安三少的阴影下,打嘴炮没赢过,打架也是吃亏居多。

他是齐侯爷和齐侯夫人的嫡次子,上面有顶天立地的嫡亲大哥,跟安国公府的三少爷是同样的世家子弟。

家里人不指着他们出人头地,只希望他们可以平平安安度此生。

郗今走了几步坐在台阶上,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齐汝过来坐。

齐汝一甩衣摆,吊儿郎当地坐下,“你找我是不是有事?说吧,看在咱俩从小打到大的份上能帮我尽量帮。”

郗今扬了扬眉,“我父母还好吗?”

安三少这个身份是有父母哥哥的,那些家人还都是极其护短的,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齐汝直言道:“你爹和你两个哥哥天天在朝上跟陛下对着干,你娘哭了又哭,听说前些天还病倒了。”

“不过陛下没跟你父兄计较,也派了御医去安国公府为你娘诊病,她这两天已经好了,我娘昨天刚去看过安国公夫人,她很想你,你既然能让陛下准你见我,应该也能见见他们,他们都很担心你。”

郗今望着性子还算纯良的齐汝,这小子跟安三少同龄,却已经渐渐成长了,倒是没枉费自己跟他怼了十来年。

“不用了,你出去给我家人带个话吧。”他就不见父母和哥哥们了,免得他们见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再心生担忧。

齐汝问道:“什么话?”

郗今揪下腰间的莲花荷包,“把它交到我娘手里,告诉他们停手吧。”没必要为了他,赔上父兄的前途,赔上家族的未来,好歹是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总不好让它因为他被一夕之间毁于一旦。

“浮生若梦,且珍惜眼前风景,无须为我赔上族性命。”

“好。”齐汝捏着那枚荷包,“我记得它是你娘给你缝的,以前我摸了一下,你还追着我打了三条街。”

郗今笑了笑,“是啊,还挺想念自己在外胡作非为的那些年。”

不用费脑子,只需要做吃饱喝足的少爷,惹了祸也有家人收拾烂摊子。

他嚣张跋扈,却有人愿意宠着他。

说实话,安知闲能长成那副游手好闲的纨绔模样,还真离不开家人的溺爱。他是安国公和安国公夫人老来得子生下的幼子,上面有两个能干的哥哥,一家人都宠着他,可不就让安三少被惯坏了吗。

齐汝叹了口气,“的确,做纨绔的生活真的是很悠闲很舒服。”

他也想继续做父兄庇佑下的纨绔公子,但现在却不可能了。

“你说说你,这张脸也不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的美人,人还那么凶,嘴也毒,也不知道陛下看中你什么!”

郗今:“……”就很无语=_=

他冷笑了一声,“呵呵,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跟我吵架,我好端端的能被他瞧上,还被他掳进宫做什么昭元皇后。”

什么破封号,听得他闹心!

齐汝连忙抱紧自己,“你胡说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可什么都没做,他俩吵架是家常便饭,不可能跟他有关的。

郗今懒得跟他废话,“行了,你该走了,他一会儿该来了。”

齐汝眨了眨眼,“那我走了。”

“……”郗今还没点头赶他走,乾元帝就从外面进来了。

“送齐公子出宫。”

小太监领命应是,引着刚站起身的齐汝往莯安宫外走去。

齐汝在踏出殿门的那一刻回头看了一眼,对他冷漠脸的陛下望向安知闲的时候却是含情脉脉的深情男子。

但安三少却挥开了陛下伸向他的那只手,不愿意接受陛下的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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