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徐敏得知祁震和徐奚文不能赶回来吃饭,便招呼吴妈不要让厨房做太多东西,自己只是简单地喝了些粥,吃了两口小菜便早早地回了房间。吴妈看她一整天都没什么胃口,晚上又炖了些红枣银耳茶,亲自端了上去。

徐敏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首饰盒里那串深红色的宝石项链上缠着一根头发,心里有些不快。

吴妈把炖好的茶端给徐敏,“你今天吃的东西太少了!把这个茶喝了吧1

徐敏从镜子里看了看吴妈,温柔地应了一句,“好1

吴妈满足地微笑起来,像往常一样帮徐敏把盘着的头发散开来,用手轻轻捋着她天生就有些微卷的长发。

徐敏喝了茶,拿起项链,用手指轻轻挑掉缠在上面的那根粗黑的头发,把首饰盒盖上,问吴妈道:“那个叫陈娇的,怎么样?”

“手脚还算干净,就是人有点懒。”吴妈用梳子轻轻理着徐敏的长发,随口答道。

徐敏很想说干脆辞掉,想想还是算了。

梳妆台的镜子边上,放着一只深蓝色的玻璃花器,里面装饰着一束含苞的小野玫瑰,一片小巧的玫瑰花瓣此刻悄无声息地掉落下来,落在两人眼里,吴妈想起早晨女孩儿脸上的一抹羞涩,笑道:“春晓这个孩子,我看挺好的,心细,做事儿又麻利又稳当。”

徐敏若有所思地从花器里抽出一小支玫瑰,用手指摩挲着光溜溜的花杆,“嗯,人是还可以,可就是学历太低了点儿,竟然连初中都没毕业。”

吴妈避开徐敏的目光,附和着笑了笑,“是低了点,”

“那你也没问问,她怎么连初中都没读完?”

“这?怎么问呢?”吴妈看着镜中的徐敏,为难地笑道:“这孩子妈妈好像早不在了,农村嘛,又是个丫头,哪个会供着她读书呢?问多了,不是伤她的心吗?”

徐敏眨了眨眼睛,没有再说什么,从抽屉里拿出徐奚文送给自己的礼物,小心翼翼地打开来,有些失神地望着那个几乎是照着自己的模样做出来的瓷偶。

吴妈瞧了一眼,惊讶地叹道:“这孩子迷糊了,怎么好送这样的礼物1

徐敏看着镜子里吴妈皱眉的样子,脸上渐渐现出平日里从未有过的悲戚神色,她伤感地拉住吴妈的手:“我是不是太依赖他了?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如果我自己那个孩子还在,是不是就不会拉着他不放?”

吴妈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连忙制止道:“别瞎想,要不是你,这孩子在你哥哥那边,不知道要吃多少苦!你把他带过来,当亲生儿子一样待他,他对你当然有感情。只是,这几年大了,男孩子么,交了女朋友就好了。”

徐敏微微点头,默然许久想起另一件事,“祁震,还是给他准备个房间吧,不要每次来都只是用客房。”

吴妈点头,“我明天就让人把三楼原来的那个房间收拾出来。你可别想太多,回头又睡不着。”

徐敏凝视着镜子里的吴妈,感慨地叹了口气,“这么多年,要是没有你,我肯定早就撑不下去了。”

“人这一辈子,哪有平平顺顺不遇到点事儿的?都过去了。”吴妈拍着徐敏瘦弱的肩膀开解道:“你看,这两个孩子都是在你身边长大的,再过几年等他们都娶了媳妇,你就彻底不用管公司的事儿了,交给他们俩,你就在家等着当奶奶,带孙子孙女,多好啊1

徐敏忍不住笑起来,虽然从很久以前,她就是在吴妈这样一遍遍美好愿景的描绘下撑过来的,可一晃二十年过去了,当初觉得遥远得难以想象的生活仿佛马上就会实现,她有些不敢相信。徐敏撇了撇嘴:“看你说的,我好像都老得不像样了!我可没想当奶奶呢1

吴妈呵呵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弯弯地挤在一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呀!你可别这么说,要是真有哪个儿媳妇给你生个胖孙子,你说不定天天抱着不肯撒手呢1

徐敏笑着摇头,没有接话。她把瓷塑的盒盖轻轻盖上,小心地放回抽屉里,心里默默盘算着:是得帮阿文物色一个配得上他的姑娘了。

这天晚上,徐奚文回来时已经很晚了,从吴妈处知道徐敏早早休息了,便没有去打扰她。他回到自己的房间,看见写字台上的黑色瓷瓶里清爽利落的花束,闻到满屋子极其淡雅的清香,有种特别的舒适感。他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的地灯星星点点地照亮路径旁的灌木丛,嘴角弯出一丝微笑,那个脸蛋圆圆的,总是一副笨拙样子的爱脸红的姑娘,其实,并不怎么讨厌。

暮色浓重,嘉信酒店灯火辉煌。一辆黑色奔驰恰到好处地停在酒店入口处,祁震从车里走出来,疲倦地朝门口的侍者看了一眼,那侍者立刻会意,小心地将车开走入库。

大厅里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尽管人来人往,却十分安静。

祁震觉得特别累,一整天的会议让他脑袋发昏。徐敏今天没有到公司来,他知道她不舒服,所以午休时间打了个电话问候一下。他本想和徐奚文在晚饭时一同回去,却因为最后一个会议拖了时间。他默默从大厅走向电梯间,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画着浓妆的前台服务员一直在朝他打招呼。

那服务员喊了半天,见祁震毫无反应,终于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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