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那天是时隔这么久第一次听到时颂文的声音,来镇上之前的记忆被唤醒,她连续做了好几天的噩梦,头昏昏沉沉的。

听见外婆叫她,她应了声,才发现嗓子有些沙哑。

“感冒了?”莱织急匆匆往里走,突然感觉胸口抽痛,面露难色,在原地缓了缓,走到时蕴面前。

“我没事外婆。”

“家里有些感冒药你一会儿喝一袋。”莱织不太放心,“这花我先不去送了,等你好点我再去。”

“不用,我没事。”

时蕴只觉得头有些沉,“我一会儿喝袋药睡会儿就好了,又不是小孩子。”

莱织伸着食指轻轻戳了下她的头,“能有多大1

等到把外婆哄走,时蕴才重新躺下。

看着外面的日光,应该是要黄昏了,她这几天睡眠质量不行,再加上没怎么吃好饭,人瘦了很多。

时蕴两个掌心扣在眼睛上,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要忘记梅市的那些事了,差一点她就以为真的在这个小镇上活得无忧无虑了。

时颂文不可能放任自己在这里呆下去,也许哪一天,他就会拿着外婆威胁她。

想着想着时蕴烧得睡了过去,浑身发烫,来给莱织送东西的周以绥站在里屋的门外,明明天还没黑透,时蕴头顶上的灯却早早地亮着。

借着灯光,他看清了那张睡梦中的脸。

她睡得不安稳,眉头一直皱着,他下意识地注意到。

周以绥想,她好像一直不开心。

意识到自己所想,他自嘲地笑了下,她开不开心,哪里轮得到一个挣扎在最底层的人担心。

正当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过那张脸,再仔细看去,她脸确实格外红,好像还很不舒服。

他左右看了看,都没有莱织的身影,眉头不自觉微皱,思虑再三,隔着门喊了两遍她的名字,依旧没有动静。

周以绥推开门走了进去,“时蕴?时蕴?”

“嗯——”时蕴紧闭着眼,头上冒着虚汗,好像有些畏冷,将被子往自己身上裹了裹。

周以绥探手过去,骨节修长的手指上带着一些不符合他性格的粉色。

“发烧了?”

翻别人家里的东西不合适,周以绥转身走了出去,带上门,又多往床上的方向看了一眼。

从兜里摸出叠的方方正正的纸币,转身离开。

等到他再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莱织晃着手里的药递给病恹恹的时蕴。

周以绥眼神落在刚才买的药上,将袋子挂在了门把上,没发出任何声音地往外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的角落里,周以绥缓着劲儿站了起来,眼神落在那盏暖黄色灯光处,眼神黯然。

其实他不爱多管闲事,尤其是在这个每个人都自私自利的镇子上。

可是现在,周以绥看着那在黑暗的夜晚尤为显眼的暖黄色的灯光,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所以才会这么的不受控制。

那天晚上,时蕴并没睡安稳,她梦见自己在漆黑的夜里。

夜里只有挂在墙上的夜明灯上面发着细小又亮眼的黄光,她恍惚间将那里看成了昏暗房间里通往光明的窗户,在吸引她出逃。

第二天日光照在她身上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眼神迷离,费力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烧得更严重了。

时蕴第一次高烧不退,还是在赵忱出车祸去世的时候,那时候外婆抱着她哭,眼睛都哭肿了。

她烧得迷糊,有好几次像是看到了死去的赵忱。

费力将身子撑了起来,莱织端着碗走过来,“还难受?”

时蕴故作轻松地摇了摇头,润了润嗓子说道:“就是有点发烧,吃点药就好了。”

莱织伸手将她额前的乱发往两边揽了揽,温和的眸子透着担心。

几年前的那场连续不断的高烧也吓坏了她,再加上女儿去世,莱织瞬间老了十岁。

“躺的久了后背疼。”时蕴直了直腰,穿上鞋,“我走走,走走就好了。”

眼神扫到挂在墙上的镜子,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眶却极红,嘴唇起了皮。

时蕴打开门,挂在门上的袋子晃了晃。

在门口站了很久,久到莱织喊她,她才回神将袋子取下拿进去。

药盒上写着服用剂量,字力透纸背,简明整洁,字体格外熟悉,像是见了数百遍。

她将药盒上的字看了又看,攥在了手里。

“是小绥拿来的?”

“他昨天来了?”

时蕴想到昨天迷迷糊糊听见的声音,原来不是梦?那好像是第一次听见他喊自己的名字。

“昨天让他帮我带东西来着,他可能看见你发烧了。”莱织看着袋子里的药,全是退烧的,叹了口气,感慨道:“这孩子其实挺善良的。”

时蕴接过外婆递过来的药,因为冻了一晚上咽进去时药都是冰凉的。

下午还在发烧,莱织催着她去药铺那边输液,本来她就是生病不好好的体质,再拖出来大毛病就不好了。

已经过了三月份,镇上的空气还是凉的,入骨地冷。

“嘿1

心事重重的人被突然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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