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颜卿高高地抬起头,把眼泪憋回去,她冷冷地盯着宁海昌,“我不会为你哭,因为没有必要。”

“宁海昌,你这样的父亲,这样的父爱我要不起。”宁颜卿勒紧缰绳,“请您记住,自今日起,我宁颜卿更名随母姓。”

“今后这世上只有闳五,没有宁大小姐1

“我与你断绝关系1

“老死不相往来1

宁颜卿挽剑而起,在众人的惊呼声里削断了一截长发,“古有古人割袍断义,我闳五今日便效仿古人,削发还父,你我的血脉之情,自此断绝1

长发随风缓缓落地。

宁颜卿双腿一夹马肚,策马前行,她没有掉头,一步步地走过宁海昌身边。

擦身而过的瞬间,父女两人谁也没有回头。

画面在这一刻定格,直至宁颜卿头也不回地离开长安大街。

从此后,父女两人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许久许久,宁海昌才转过身,盯着宁颜卿离开的背影,冷笑道:“有些东西,不是你想断就能断的。”

“宁颜卿,你逃不了。”

……

国公府。

宁颜卿在离开长安街头时,就抹去了脸上的眼泪,安安静静地往国公府走。

长安街头的事,早有人传到了国公府。

宁颜卿到的时候,国公府的大门已经为她打开。

国公府的管家闳关早就在门口等着,远远地看到宁颜卿的马过来,他跑下台阶,迎了过来。

见宁颜卿还穿着旧衣,发间颈间手腕皆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首饰,比一个小家族的千金还显干净,闳管家先擦了擦眼泪,“五、五小姐,闳关见过五小姐。”

宁颜卿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了白术,单手托起了闳关,“关叔,不用跟我行礼,我想见外祖母。”

闳关老眼通红,忙道:“好好,老夫人已经在府里等你。”

宁颜卿应了一声,大步朝内走,走出两步,她回头对闳关说:“关叔,这是我的人,劳烦您帮忙安置下。”

闳关看向白术,忙说:“好的,五小姐。”

宁颜卿大步进了国公府,昔日的记忆涌现脑海,在国公府十二年的点点滴滴,以及那位老人的敦敦教诲。

最后一次,是她对老人家的质问。

“您是大长公主,您是皇帝陛下的亲姑姑,为什么当年就没有救下我娘,让她一个人被困死在永安侯府,祖母,我不明白,如果不是祖母您,我就不会变成一个孤儿了。”

何等诛心的话,她怎么能在宁梦语的教唆下,对视她为性命的外祖母问出这样的话。

宁颜卿边走脚步边慢了下来。

她还有脸再走进国公府吗?

花厅就在眼前。

可宁颜卿心怯了。

然而在她犹豫的这一会儿,花厅里一直等着的老人家等不了,她没有听从儿媳的提醒,要先给宁颜卿一个下马威的话,而是急急地迎了过来,隔空见到宁颜卿,老人家的眼睛先红了。

她捧在掌心里呵护大的孩子,不过这三年,究竟就遭遇了什么。立在廊下的身影瘦瘦弱弱的,巴掌大的小脸全是苍白。

好似风一吹就倒。

就是这样纤细的身影被逼得在长安街头怒斥其父,可见她是被逼到什么地步。她已经无路可走了埃“卿卿……”大长公主双眼通红,她颤巍巍地招手,“过来,孩子,过来祖母身边。”

宁颜卿望着这白发苍苍的老人,是她记忆里慈爱的样子,也透着她熟悉的亲切。

她一步步地走近老人家。

噗通一声。

宁颜卿倏然跪下。

闳家众人都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