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冉明明还是个连身子骨都还没完长开的小姑娘,但事实证明人的潜力是无限的,她此刻竟能一边驱使快马,一边驮着扶渠防止被抛下马背,然后打起精神一跑几十里,终于到了徽州城内。

半路上扶渠就给颠醒了,七晕八素的。

敖冉身上血污太过显眼,一进城就被拦了下来。

幸好守城的将领识得她,主动把她护送回威远侯府。

想来也是,这徽州上上下下的兵,是她爹的。敖家历代都是将门,不如世家那般规矩严谨。偶尔威远侯会带一些武将到家里来做客,一来二去就得以见过敖冉这位侯爷嫡女也不奇怪。

敖冉抬脚跨进那朱门漆槛时,闻讯从内院出来的楚氏和茹儿,匆匆一至前院,正好看见敖冉不紧不慢、步态悠悠地走了进来。

她那一身血衣,衬得那肤色白皙,眼神枯寂无波,直勾勾地盯在茹儿的身上,让茹儿瞬时面色发白,直往楚氏身后躲。楚氏见到这样形容的敖冉,亦是一脸惊骇之色。

可只需一眼,敖冉便能看得清清楚楚。

那对面站着的就是茹儿呢。

还是少女时便楚楚动人,后来进了大魏皇宫,更是妩媚多姿。她的这副皮囊之下,保藏着怎样一颗祸心,敖冉怎么能够忘呢。

敖冉觉得这冬日里十分素寒,却偏偏骨子里的血,怒昂沸腾。

敖冉深吁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掸了掸衣角,看着自己身上的血,换上一副和善的笑容,道:“我又不是鬼,茹儿妹妹不用怕。”

茹儿小心翼翼道:“姐姐身上好多血……”

“这是别人的。”

楚氏这才开口勉力笑问:“冉儿不是在寺里养病么,怎么一声不吭就回来了?”

“我病养好了,当然要回来了。”敖冉说着,眸子有意无意的看向敖茹,勾了勾唇角。

“姐姐没事了就好。”敖茹说。

敖冉哼笑了一声,收回目光,没有再同她交谈。

那些账,有的是时间慢慢算。

命人把扶渠带回院里去安顿后,敖冉又请送她回来的将领进堂喝茶,将领道了一声不用,又有公务在身,就先告辞离开了。

威远侯来信说这两日就会回来。这个时候敖冉也回来了,楚氏也无可奈何,只能先叫人小心伺候着。

母女俩一直心神不宁。

她们以为敖冉不会这么容易回来的。等见了威远侯,若要是敖冉说起这些事,定会惹得侯爷不快。

只不过有守城的将领亲自送敖冉回来,这事儿也铁定瞒不过威远侯。

敖冉居住在宴春苑,院子里下人无几,十分简单。但比山中寺庙里要好得多。

扶渠不敢相信,她们竟然真的回到侯府里来了。等她缓过劲儿来了,就开始照顾敖冉的起居,一个劲地抹泪自责自己没用。

敖冉不听她絮絮叨叨,便让她讲一讲自己之前在侯府里的生活。

家中主持中馈的是楚氏,楚氏和茹儿生活过得当然滋润。但这宴春苑里却是相当冷清的,以前敖冉不在意这些,和她爹威远侯一样,也不怎么讲究排场。

敖冉不由想起了威远侯,想着还有两日他便归家了,她便能再看见他了。

她坐在铜镜前,不知不觉已是眼眶通红。

她知道她爹不拘小节,但自是疼爱她的。前世她进了皇宫做了大魏皇后,便再难见她爹一面。

她爹手握重兵,明知当时形势,根本就不应该归顺大魏朝廷,否则一开始他又怎么会拒绝大魏朝廷的联姻呢。

可后来就因为她执意要嫁,他爹终是遂了她的意,选择了归顺,同意了联姻。

父女俩虽然极少见面,父亲却一直在为她奔波,最后竟还被那两人设计,做成人彘,不得善终。

这一切,她都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ht">下一页这日一早,府里便颇有些热闹。

有人来传话说,侯爷回来了。

他这一外出整军,已经两三月不曾回家了。

眼下一回来,门庭喧闹,好像还带了手下的武将一并回来。

敖冉当然要去热闹的前厅去看看。

结果她刚一出宴春苑,就看见回廊上走过一抹似有两分熟悉的身影。他穿着墨青色的长衣,黑色腰带束身,垂着双臂,手上带着黑色护腕,虽有些清瘦,却怎么也掩藏不住那股凌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