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宝珠从御花园小径上跑过来的时候,惊散了旭华公主手中的一捧萤火。

“做什么呢?这么大惊小怪的,失了体统。”

看着四散的光点渐渐远去,她心中有些不快。

难得在黄昏之时就见到这么多萤火虫,她还准备捉一些给秉辰看看呢!

她向着旁边一指,宝珠立刻会意,将牡丹花上的手帕双手递了上来。

那手帕是薄纱制成,蝉翼似的在宝珠手上微微颤动。

“你抖什么?”旭华公主纳罕地笑问,“你这小蹄子从来都是无法无天的,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本公主两句话就把你吓成这样?”

宝珠脸色惨白,结结巴巴地道:“奴婢有罪。”

旭华公主还当她捅了什么篓子,嬉笑道:“又惹什么麻烦了,说罢。有本公主给你做主,没人欺负得了你!”

宝珠忽然就忍不住哭腔道:“刚刚有人来报,有人宫门上掉了下来。”

旭华公主听了也是一吓,她这样的年纪本未经历过生死,听到这样的消息难免有些害怕。

“在哪个宫门啊?以后咱们走的时候绕着点!”

宝珠抽泣道:“就是南宫门。”

“啊?!”她有些为难了,毕竟要去朱雀大街的话那里是最近的距离,也是文武百官、晨昏定省要走的宫门。

没关系。

她想,以后大不了出去的时候叫秉辰来宫里接自己。

再说以后定省的时候他也是要一起的。

有什么好怕?

于是又有了些底气,好奇心也就升了起来。

她乌溜溜的眼珠一转,透着古怪精灵:“说了是因为什么掉下去的么?”

宝珠摇头,泪珠子也跟着甩下来:“不知道。”

“哎。”她叹息一声,就像是哀婉一朵花的枯萎。

她眼角瞥见漫了半天的晚霞,喃喃地自语道:“也不知道是谁这样可怜,以后再也看不见这样好的晚霞了。”

“公主殿下。”宝珠跪伏在地上颤抖着抽噎道,“是……是秉辰公子。”

“啊?”旭华公主下意识地看向她,“你说什么?”

宝珠重复道:“从宫门城墙上掉下来的人,是秉辰公子!”

旭华公主如遭雷劈。

整个人木呆呆地陷入了震惊之中,她不知道下一刻要做什么,会做什么,该做什么。

但显然她的身体已经先于她的头脑做出了反应。

海棠裙飞似蝶蹁跹而至。

一穹晚霞灿烈如血,残阳斜照,遍生哀凄。

两点归燕相携,一鸣一啼,辗转做答。

一个人躺在空旷的宫门前,周围站着一队守卫,隔着老远就看见地上一片触目惊心的鲜红血迹。

“公主!”宝珠从后面追上来拉住她的袖子,“那边情况污浊,恐惊吓到公主。就交给……”

“啪”地一声耳光响亮。

这是宝珠自从跟了公主之后第一次挨打。

她低垂着头不敢去看公主的脸。

“你好大的胆子。”旭华公主的声音冷涩,一字一顿,“你说哪里污浊?”

宝珠缓缓地缩回了双手,撑在地上:“奴婢有罪。”

“那是秉辰,本宫不会将他交给别人。”

她没有再跑起来,而是一步一步地庄重走过去,越来越近。

“公主殿下!”

侍卫们很快发现了她,恭敬地行礼,自觉地向两旁让开。

一地的血水已经洇开,顺着缝隙渗入了干裂的泥土中。

秉辰就躺在一片深红的印记中,微微闭着双眼,似睡非醒。

衣襟上一张纸片被风吹开,精细的图纸上撒金似的溅着稀疏的血迹。

他的手边,一块青玉雕琢的精工腰牌已经段成三截,但挂绳仍然被他死死地攥在手里。

秉辰啊……

旭华公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那整整的一个月里她都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晨昏颠倒,不知所以。

醒着的时候她就发呆,睡着的时候便哭泣。

“宝珠,你说他为什么会跳下去呢?”

这句话她不知道问了多少遍,直到有一天虞千山带着皇后和一众宫人推开了她的房门。

刺眼的阳光一下子涌进房间,眼前一片白茫茫,刹那的功夫什么也看不清了。

“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皇帝带着天威而至,怒气腾腾。

皇后就在一旁做和事佬,劝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

全都是些片汤话。

旭华公主懵懵地转过脸去,目光从下往上一寸一寸地爬过那身金光耀眼的龙袍,踩着金龙的身体,踏着层层叠叠的鳞片,还没有触及到那张平日里和蔼的面容就又迎来一声怒吼:“宫女呢?怎么不伺候公主梳洗?”

“拖出去打死!”

说到死这个字的时候,旭华公主浑身猛地一震。

她抬起眼睛来盯住皇帝那两片开合的嘴唇,眼泪浑然不觉地往下淌:“死从父皇嘴里说出来,可真简单。”

“你说什么?”皇帝声音变冷。

皇后上前两步,似是宽慰:“旭华啊,陛下也是为了你好,那秉辰自己寻了短见不要紧,这永安城里的氏族公卿如过江之鲫。”

“明儿个母后就让人把他们的画像都送来,任你挑!”

旭华公主怔愣地眨了眨眼睛,发红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裘皇后:“母后说什么?”

裘皇后被她看得发毛:“三天之后就是十五,是个好日子。”

“母后在荣玉殿准备一场酒宴,把他们都叫来。”

这也太可笑了。

她脸上闪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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