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绾绾只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背后猛地推了自己一把,紧接着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朝前栽倒下去。

“啊!”她下意识地慌张大叫出声,眼前一黑。

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骤失色。

她张开眼睛四下张望,除了浓稠的黑什么也看不见。

纯黑和纯白,都一样让眼睛失去了本身的作用。

“现在你能看见我了吧?”

说话的还是白美芝,她就在苏绾绾一丈开外的地方,两肩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幽微火焰,使得她成为这里唯一的光。

“你疯了?”苏绾绾想要赶过去把她肩上的火熄灭,却被她倒退数步躲开。

“你这是在烧你自己的命啊!”

白美芝淡然一笑:“我当然知道。”

说着她肩上的火苗忽地再升一寸,变成了赤红的颜色。

而就在她的身后,是半尊神只雕像。

垂目合十,面露悲悯。

苏绾绾认得的。

“是普渡阎王像。”她喃喃地说着,声音虽小,还是被白美芝听到了。

本命真火再高一寸,就在这尊神像的两旁,依次立着些稍小一些的神只雕像。

他们排成两列,或虔诚,或庄重,或飘飘御风,或持花静立……

相似的景象她也见过,就在上次完成鬼市任务时候,找寻鬼新娘心上人的时候。

是在地府。

白美芝很满意她的表情,微笑道:“阿黎用他的魂魄送了你这一程,剩下的路我们就要靠你了。”

极阳连接着极阴,白连接着黑,天连接着地,世上本来是这样的吗?

苏绾绾来不及多想,身子又被那股大力推搡了一把。

无常殿前,等着核对画押的鬼魂排着长长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

无常殿中,有生站在队伍旁边拿着名册一个一个地核对着姓名。

菽夜则仍旧是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那些核对过名字的鬼魂用手指在自己的心火上烧出伤疤,然后在自己的名字上留下一个血手印,算是给刚刚的一生做了最后的了结。

就在这时,缓缓行进的队伍突然停住,所有鬼魂都像是被定住了一样一动不动。

一个声音缓缓道:“她来了。”

只有三个字,所有一切又回归如常。

“你听见了吗?”有生惊骇地看向菽夜。

菽夜则猝然合上了桌案上的阴阳簿,用手一撑桌面就跳到了他的身边。

两人如临大敌,扔下绵延的鬼魂长队奔向昏沉的浓雾。

“呵,他们来了。”白美芝大喜过望,催促着苏绾绾赶紧跟上去。

四周幽黑一片,冰冷刺骨。

有生和菽夜骤然站定,停住了身形向着黑暗中的某处恭敬地说:“尊主,是您刚刚召唤我们吗?”

苏绾绾被冻得连骨头缝里都是冷的,除了一双眼睛似乎全身都已经失去了知觉。

她甚至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噗通,噗通。

有力而规律的跳动着。

此时,也只有这颗尚且能动的心才是热的了吧。

说实话,她有点绝望。

更绝望的是她的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耳边已经出现了幻听。

“你来了。”

那个声音说。

苏绾绾不记得曾经在哪里听过,只是觉得这声音好熟悉好熟悉。

“不是去过新的生活吗?回来这里做什么?”

苏绾绾觉得好笑。

她什么时候来过这样的地方?

如果来过,那岂不是早就冻死了。

淡淡的荧光在黑暗中显现,紧接着整面山壁都亮了起来。

有生和菽夜骤然绷紧了身体,在那本柔和如同月色般的光芒里瑟瑟发抖。

白美芝的脸上、眉毛上结起了一层白霜,让她原本苍白的脸色如纸一般。

她强打着精神,每一次眨眼都是以燃耗生命为代价。

不能就这么死掉,她要做的事还没做。

一抹红光在她身侧燃起,越来越盛,渐渐靠近。

白美芝僵硬地转过头去,只见苏绾绾全身浸没其中,缓缓地飘向那团柔和的月光。

不。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山壁!

白美芝这时候才骇然发现,那竟然是一张人脸!

绝美的面孔没有丝毫的表情,微微地闭着双眼,像是睡熟了一样。

“普渡阎王!”白美芝拼命点燃了头上的本命真火驱散身上的寒意,哆嗦着爬向她的神明。

“什么人!”有生猛地回头,原本俊美的面孔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长着獠牙的骇人面容。

白美芝全身一抖,但她已经将自己的生死存亡置之度外:“尊神,我是合兴丞相的庶女,白美芝。”

她连珠炮似地把自己的来意也说了出来:“此来是求普渡阎王能放我的娘亲回人间去。”

“她这一生都太苦了,丈夫背弃她、家族抛弃她……”

白美芝飞快地说着想说的话,生怕一个错神就再也没机会说下去了。

有生怒喝道:“她的情况阴阳簿上写得清楚明白,轮得到你在尊神面前放肆!”

菽夜轻轻抬手,无数白骨的藤蔓破地而出,围成一个圆圈将她绑缚其中。

白美芝拼命地挣扎道:“尊神,放过她吧!她太苦了,放她回到人间去吧!”

“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重新活一次,让她知道家是温暖的,日子是有希望的!”

白骨藤猝然收紧,拉着她缓缓沉入地下。

直到这一刻她都没有因为自己马上就要死去而惊慌,她满脸的泪痕都是因为没能让娘亲重新活一次而悲伤。

“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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