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道碧绿色的半透明穹顶,隐隐透着漫天的星辉。苏绾绾挣扎着起身,手摸到旁边还有一个人。

她把趴在地上的人翻过来,唤道:“喂,你醒醒……”

等那人仰面躺在地上,苏绾绾愣了。

这人穿着玄色衣衫,腰间系着一条云纹锦带,齐腰的长发被白玉发簪在头顶高高挽起一个发髻,一双剑眉下凤目紧闭,长长的睫毛帘子安静地盖在白皙的皮肤上。

这不正是她上辈子的冤家、前世的夫君静安王虞庆之吗?

哦,不,准确地来说,这是虞庆之年轻的时候。

相比起成年后虞庆之的狠辣阴鸷,少年王爷珠玉样貌,脸上还带着婴孩般的奶膘,让人心里升起一丝柔软。

这一年……苏绾绾掐指一算,他十八岁。

该死,为什么对他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苏绾绾暗骂一声冤家路窄,想着怎么能在对方醒来之前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

庆幸于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相识,她挺直腰板打算推开上方罩着的这块石头,然后溜之大吉。

谁曾想看上去可透天光的石头竟然无比沉重,苏绾绾用尽全身力气竟然没有撼动分毫。

而旁边的人咳嗽了两声,悠悠转醒。

苏绾绾心里一慌,竟然又躺了回去装成还在昏迷的样子。

虞庆之睁眼一看,眼前是一个圆弧形的穹顶,摸了摸身下是碎石杂草。

他迷茫了。

自己刚刚不是在天神殿祷神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握紧拳头朝扣住自己的石头壳子猛地一敲,刹那间拳峰上传来钻心的痛感让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旁的苏绾绾本来又慌又烦躁,百感交集。绝没料到他会有这么一出,没忍住笑出了声。

虞庆之慌忙转头,才发现地上还有一个女孩。

“大胆,你是何人!”

苏绾绾出声露了馅,这会儿也不好隐瞒,饶是仗着自己和他初相识,于是大着胆子坐了起来。

虞庆之眼睛瞬间睁圆,心中大恸,差一点“绾绾”两字脱口而出。

“你醒了。”还是苏绾绾先开了口。她装作不认识他,笑道:“我们赶紧把这石头壳子挪开吧。”

她不认识自己?

虞庆之握紧了拳头逼着自己冷静下来,试探地问:“姑娘怎么称呼?”

苏绾绾这一世并不想再和他纠缠,索性报了个假名字:“畅雪。畅快的畅,瑞雪的雪。”

余生所愿,身如飞雪般自由畅快。

她说起来浑不在意,毕竟上一世这个名字要在十年后才会出现在静安王府。彼时这二字由他亲手题在匾额上,所挂的那一栋杨柳掩映的小楼名唤畅雪斋,是她二十六岁的生辰贺礼,也是她在帝京最后的住处。

“畅雪。”念及物是人非,虞庆之不自觉地重复了这两个字。

“是。”苏绾绾说谎心虚,应和道,“公子叫我?”

虞庆之还没有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只当是遇见了一个和苏绾绾长相相似的人。

他凄然一笑,随口问道:“那姑娘姓氏如何?初次相见,直呼闺名恐有不妥。”

苏绾绾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那畅雪斋前面也没有字给她做姓氏啊。总不能说自己姓畅吧?

心里一急,下意识道:“沈,沈畅雪。”

沈园柳絮吹不尽,隆雪枝头复一春。

虞庆之胸口一窒,这是当年他被囿于皇宫沈园所作两句。

苏绾绾凭第一句折了一枝柳条扦出宫外,说是等来年柳条随风舞动,权作代替他们享受了自由。

而他自己凭第二句题了畅雪斋的牌匾,连同小楼一起送与苏绾绾。

难道都是巧合吗?

“你愣着干嘛?”苏绾绾不疑有他,“一起动手吧。”

虞庆之便跪坐起来,跟着一起用力推动头顶上的石壳子。

“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做的,我们这样是出不去的。”

虞庆之坐在地上,看着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面容,心里有片刻失神:“绾……”

被曾经那么熟悉的人这么温柔地叫着,苏绾绾像是一只被踩住尾巴的猫,瞬间炸毛。

“是挺晚的了。”她烦躁地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你身上就没有什么匕首之类的?”

虞庆之回神,在身上摸索出一柄匕首来。

鱼纹錾金,镶着红艳艳的两颗红宝石。

苏绾绾心下一凉。

上一世自己正是被这柄匕首割断腿筋,成了一个废人。

虞庆之更是瞠目结舌地看着手里的匕首,他明明记得这柄匕首在苏绾绾双腿被废后,自己就令人拿去融掉了。

怎么竟然还在自己的身上?

“你怎么了?”还是苏绾绾先回过了神。

虞庆之拔出匕首,里面的血槽乌漆漆的一片。

“现在只有这个,试试吧。”

他一言不发地在玉石壳子边上用力挖着,想要把地上挖出一个坑,然后钻出去。

可是那石头壳子竟然像是在地上生了根,怎么也挖不到它的底下。

“要不休息一会儿,换个地方挖?”苏绾绾建议。

汗珠顺着虞庆之的下巴滴落在泥土里:“好。”

一个好字才出口,地面轰然塌陷。虞庆之在苏绾绾的面前消失在地洞里。

“王爷!”这声久违的称呼一经出口,万千的情绪和回忆就跟着扑面而来。

苏绾绾盯着漆黑的洞口,一咬牙跟了进去。

她把虞庆之从土堆下刨出来,点亮了他身上的火折子。

借着微弱的火光,看到那柄鱼纹匕首在他的右膝上留下了一道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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