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此时,那位姑娘含泪下台,刚刚的婆子说话了,“姑娘们不必惊慌,也不用害怕,老奴知道这些东西本不是你们这些姑娘能熟练掌握的,只是大家都知道,我们贺家怎么说也是从州府里下来的,虽说前些年是获了罪,可府内上下无一不是名门,就连老奴这个干活卖命的,也是原先州府里的清白人家,家里人教导着也是读过书的,姑娘们若是会,就做一些,就是不会,也无伤大雅,我们贺家选媳妇,也不只是看这些的。”

听了这些,后面的姑娘们都稍微安心了些,只有三喜秀眉轻蹙。

从州府里下来?还获了罪?这是什么来路?

接下来的几位姑娘一一上台,三喜却是再没心思看,本以为贺家只是清河县的大户,可从贺家的选址,下人的谈吐和刚刚婆子的那一番话,让她深觉这贺家的背景应该是不简单,只可惜没在来之前多打听打听,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直接过来了。

“这位姑娘,该你了。”婆子朝三喜亲和地笑笑,这时阿莲正好从上面走下来。

鉴于前面几人都选了织布,且多数连线都会扯断,阿莲颇有心计地选了写字,她也是唯一在台上写字的姑娘,既显得与众不同,又暗示着她知书达理。

但三喜上去的时候特意往宣纸上瞟了一眼,勉强算是五脏俱全吧。

三喜直冲琴台而去,被冷落已久的琴凳甚至还有几分冰凉。

阿莲当下就露出讥讽地笑容,不是吧不是吧,三喜那个唯唯诺诺的傻丫头竟然要弹琴?就算是清河县令的女儿,都不敢说自己琴技尚可,这种富贵玩意儿,都是州府里的显贵才玩的东西,三喜上去,就等着丢人吧!

其他的姑娘也是被吓了一跳,就连那婆子,脸上都带着几分狐疑。

“铮——”

第一声刚响,阿莲就忍不住差点笑了出来,这哪里是弹琴?简直就是锯琴呀!哈哈哈哈哈哈!

三喜往琴身一侧看了看,琴弦错位,导致琴音不准。

三喜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婆子,她却并没有要派人调琴或是换琴的打算,于是三喜只能自力更生。

一弹一调,一弹一调,同一条琴弦三喜绝不会再去碰第二遍,等七弦全部调过一遍,三喜便从上到下拨动。

如水的琴音带着古意缓缓而出,惊艳四座。

婆子下意识地向正堂屏风之后看了一眼,这姑娘竟是素手调弦,连调音笛都不用,这真的是小小的清河县能出来的人才?

调音之后,三喜停顿了几秒,素手微动,开始进入正式的弹奏,为避免麻烦,她只是弹了一段最简单的《曲调子》,这是习琴的初学者接触的第一本琴谱中的第一段琴曲,她的指腹略带薄茧,琴音没那么透亮,带着些沙砾感,却因三喜不自知的精炼技巧尤为动听。

琴音中,众人都失了神,飘渺在其中。

婆子猛然惊醒,被传唤到屏风之后,眼尖的阿莲看到了婆子的举动,暗含怨怼。

一曲终了,婆子已经再一次站到屏风之前。

“好了,各位姑娘,主母已经发话了,今日只留这位姑娘问话,其余人都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