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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时,王府大街富丽堂皇的北平新元饭店喧嚣躁动,衣着时尚暴露的摩登男女夹杂着制服笔挺的日军官佐,在饭店一楼硕大的舞厅摩肩擦踵,觥筹交错。

楚静怡斜坐在舞厅侧面一溜高高的吧台前,两条裹着丝袜的修长的腿搭在邻座的椅脚上。她穿的旗袍一如舞厅内诸多年轻女子那样开襟很高,但她的目的不是炫耀和诱惑,而是方便必要时能够快速奔走甚至扬腿踢人。搁在吧台却又紧挨臂弯的那个精致奢华的手袋,里面的内容也与其他女士的不尽相同:除了汗巾、粉盒和口红,另有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和一支小巧的勃朗宁手枪。

从满洲国过来的铜管乐队,谙熟地演奏着日满名曲,烘托起这个光怪陆离的鸡尾酒舞会氛围。舞厅的顶棚,垂吊有一条条日本太阳国旗和中华民国临时政府五色旗,犀利昭示出这座百年名城眼下的军政风云。

这是公元一九三八年的三月下旬,在日军华北方面军雪亮刺刀的簇拥下,由北洋旧军阀王克敏出任行政院长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已经成立数月,平津一带的大小汉奸们从蠢蠢欲动到粉墨登场,可谓后劲十足。而经历了去年七月攻城炮火的轰鸣、八月入城坦克车履带的震颤之后,沦陷中的北平如今已重新变得平静,甚至呈现出一股病态般的欣欣向荣。今晚新元饭店舞厅内的火爆华丽场面,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缩影。

楚静怡,这个妙龄少妇模样的漂亮女子,貌似缱绻地躲在光线昏聩的吧台边,一双眼却暗中扫视着不远处明亮灯光下的舞池。她掌握今晚出席这个教育部鸡尾酒舞会的所有中方头面人物的底细,也知道到场的部分少佐以上的日军军官的名字。但除此之外,那些油头粉面、浓妆艳抹的凑趣应景男女——其中多为年轻的大学师生——则全不在她的关注兴趣内。

尽管缩在舞厅的一隅,还是偶尔有人(当然是男人)会发现这个寂寥独处的漂亮女子,他们走过来不怀好意地搭讪,或彬彬有礼,或粗俗莽撞。楚静怡毫不客气地一律打发了他们——她的手袋里有日本华北方面军特务部签发的派司,足以震慑大多数的骚扰。

当然,在舞厅里猎艳的,远不止这些中国男人——穿着耀眼军装的日本军官们,有的尚能道貌岸然、煞有介事地交际,有的则毫不掩饰地用狎昵的目光露骨地打量着身边年轻女郎的胸部和大腿。他们是占领军、是征服者,他们觉得有权利对北平城内所有的中国女子的身体实施占领和征服!半年多以来,他们是这么认为的,也是这么实践的。今晚,自然也不例外。

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溜到了楚静怡的身边,拘谨又有些慌乱地坐下,望着她似乎想倾诉什么,但是看到这陌生女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几度欲言又止。

楚静怡则用老练的余光,三眼两眼便将女孩子从头到脚看了个遍——长长的呢子黑白方格裙,薄薄的深红低领毛衣。这身打扮与今晚舞厅内旗袍为主的妖艳女色绝对格格不入,但也正是因为这份格格不入,反使得衣裙的主人在人群中非常醒目。她的年纪有二十?看她的气质与穿戴,似乎不应该属于这个圈子。

“姐姐……我……”女孩子终于下定决心朝楚静怡开了口:“我有点害怕,你……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终于翻起正眼看向了对方清秀的面庞,楚静怡用近乎咕噜的语调反问了一句:“为什么害怕?”

女孩子瞬间受到了鼓舞,马上用很快的语速不无激动地讲了起来:她是北平师范大学的大三学生,今晚是和自己的表哥结伴来的,表哥的父亲在临时政府教育部总长汤尔和手下为官,所以得出席今晚的中日亲善鸡尾酒舞会,她则只是出于好玩才答应表哥一起来的。可是表哥没多久就被几个在场的狐朋狗友勾搭得不见踪影了,把她独自丢在舞厅内。起初有陌生的中国男人邀请她跳舞,后来就变成了日本军官。其中一个个头不算矮的日本军官和她连跳了两支曲子,跳着跳着竟然开始对她动手动脚,无奈她只能编个理由逃出了舞池。

“小日本儿怎么会这么生性呢?这可是教育部举办的舞会呀,汤总长都亲自到会的——大庭广众之下,一点礼义廉耻都不讲吗?”女孩子说到最后,语气已变得愤慨。显然,在刚才与日本人共舞的过程中吃了不小的亏。

“北师大的?北师大现在还开课吗,貌似教授和学生都跑光了吧?”

楚静怡这句含着讥讽味道的问话,果然让那女孩子的情绪重新变得拘谨起来——的确,如今的北大、清华以及北师大,都只剩了空壳校园在那里,多数的师生已经在日军破城前南下流亡——她轻声回答道:

“我家是本地的,父母不愿意离开北平,我也就留了下来……”

是个窝在家长羽翼下的雏儿——阅历丰富的楚静怡,把目光从女孩子的身上懒洋洋地移开,心底丢出了一个淡淡的评价。这时她注意到有一个身材偏高的日军军官,正在舞池内独自缓缓穿梭,一双鹰一般的眼睛努力搜寻着什么。

“那个中佐,是在找你吗?”

穿黑白格裙的女孩子闻声吓了一跳,她不明白中佐的含义,但立即惶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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