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万籁俱寂,星月交辉,疏勒城陷入沉睡,一片寂静。

城垛之上旌旗猎猎,篝火熊熊,巡夜的军士执槊而立,警夜的警犬卧在墙根下支棱着耳朵。

何果夫倚在垛口上,出神的望着东北方,心中似有心事。

“矮奴,还不睡?”,王孝杰提着一坛子酒和两只酒碗走上城垛。

“王将军!”,何果夫急忙行见礼。

王孝杰倒了一碗酒给何果夫递过去:“有心事?”

何果夫接过酒喝了一口:“有”

王孝杰给自己也倒了一碗酒:“还担心什么?现在论钦陵在南境苟延残喘,东突厥阿史那默啜刚遇新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新动作,南北两境贼患肃清,正是安宁之时,该吃就吃,该睡就睡,该训练军士就训练军士,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王孝杰确实轻松,因为何果夫帮他解决了一切,他自然高枕无忧,出事了何果夫会解决。

但何果夫却不行,他事事都要操心,如何能安宁下来呢?!

“我在想东突厥,碎叶城虽然剪除其数万大军,但未伤其根基,若是阿史那默啜有不臣之心,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何果夫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王孝杰又给何果夫倒了一碗酒:“我听说,亦鸢是阿史那默啜派来刺杀你的刺客?”

何果夫左右看了一圈:“您小声点!可不能让军士们听见了!”

王孝杰笑道:“你让贺拔韬娶她,有什么用意?不会只是单纯的怜悯她吧!”

何果夫:“她曾经告诉过我,阿史那默啜身边有一个常年以黑斗笠掩面的人,从讲话的口音判断,似乎是江淮人,我想搞清楚此人的身份”

王孝杰皱起眉头:“这跟贺拔韬娶亦鸢有什么关系?”

“按照我们的礼节,婚礼之后女子是要回门的,这也就意味着亦鸢需要前往天鹰城省亲!我打算跟着亦鸢去一趟”

王孝杰:“矮奴!你疯了!去天鹰城?碎叶城一败,阿史那默啜可一直记恨你呢!你就不怕他对你下手?!”

何果夫:“他不会的”

王孝杰:“我不同意!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何果夫:“阿史那默啜不敢动我”

王孝杰:“他为什么不敢动你?挥刀便能取你首级!”

何果夫:“去东突厥是很危险,但我就是要反其道而行之!阿史那默啜听闻我前往东突厥,必然会心中惊疑”

“他会想我是不是在耍什么计谋,否则怎么敢犯险到他的地盘上?在摸不清我底细的情况下,他必然不敢轻举妄动,一定会对我礼遇有加!”

王孝杰被何果夫说的哑口无言:“这,这······”

何果夫继续言道:“我这次前往动突厥,除了会一会那个黑斗笠,还要办一件大事,只要这件事办成了,北境边患便会大大缓解,东突厥的胡马便再不敢越过金山!”

与此同时,漠北天鹰城,某营帐。

篝火旺盛的燃着,火星子不断随着青烟升腾跳跃,红光映射四周,既是光源又是热源。

篝火边支着一张案几,案几的左边放着一只扎满针的桐木小人,小人的正面刻着武曌二字,北面则刻着生辰八字。

这是厌(ya)胜之术,一种诅咒人的邪恶巫术。

而案几的右边则摆放着一个斗篷和一张被卷起来的地图,露出的一角写着“周朝”二字。

案几的中间则放着几样精致的小菜,其中一盘脍最为特殊。

脍,即生鱼片,在中国古代有悠久的食用历史,在唐朝尤为盛行,几乎到了“无脍不成宴”的地步。

当然,突厥人是不吃脍的,在他们看来,脍可没有大口啃牛羊肉过瘾。

案几之后,黑斗笠坐在一方胡凳上,举着筷子熟练的夹起一片脍,蘸了蘸芥末和酱油,小心翼翼的放进嘴里大嚼。

在他的身后,一名蒙着眼的婢女正在帮他捶肩膀。

“呸!今天的脍味道不对啊!怎么这么难吃?!这是什么鱼做的?”,黑斗篷诘问道。

婢女急忙跪地谢罪:“这,这是鲟,鲟鱼······”

黑斗篷愤怒的扔下筷子:“不吃了!去打水来!我要洗脚!”

婢女闻言将眼罩向下拉了一点点,借着那一点点视线,将饭菜端走,打了一盆水来为黑斗篷洗脚。

婢女的手绵软温柔,黑斗篷对此很是享受,他眯着双眼,右手不停摸婢女的头发。

这时,意外发生了!

婢女的眼罩本就系的松,黑斗篷的手碰了几下后,系扣竟松开了!眼罩当即从婢女的眼前滑落!

眼罩滑落的一瞬间,婢女下意识的抬头去摸脑袋,结果碰到了黑斗篷的手,婢女又下意识的抬起头,正巧看到了黑斗篷的脸!

“啊!!”,婢女被吓得惊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眼见真面目被看到,黑斗篷并没有着急,反而笑嘻嘻的对婢女言道:“你是近十年来,第四个看过我真面目的人!”

婢女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急忙跪在地上向黑斗篷言道:“请先生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

黑斗篷淡然一笑:“无妨无妨,你抬起头来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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