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红哭罢多时,想到还有两个孩子需要自己照料,只得止住悲声,把周围掉落的零散物什收拾收拾,总算也捡了几件不曾踩破撕烂的衣物,只是这吃的食物用的金银却是分毫不剩,想到要进这涌泉集需要的三十两银子,不禁愁肠百结,再也睡不安心。三人在牛车旁枯坐了一夜,谁都没有合眼。

天色放亮,艳红抬起头,看着越渐发白的鱼肚,心中一阵焦躁:这黑夜怎么过的这么快呢,晚点不好!

人群渐聚,有几个熟门熟路与腰缠万贯的果然进了镇里。艳红走到昨日说好的那庄丁面前,低声下气的道:“这位大哥,那个……还求你行个方便。”那庄丁点头道:“我打点过了,小娘子交了银两就可进镇,你去签押交钱吧。”艳红尴尬的道:“还求大哥再行个方便,我……我拿不出三十两来。”那庄丁一愣,脸色阴晴不定的看了看艳红,摇头道:“这个就难办了,我又不是手眼通天的人,实在帮不上那么大的忙,你……另请高明罢!”转身不再搭理艳红。

艳红又求了几句,见他不睬,只得失望而回,心中也知这次求人多是白搭,不过抱着一丝的侥幸心理,如今希望破灭,只好另想别法。转眼到了午时,三人饥肠辘辘,加之一夜没睡,个个神困疲乏。小兰道:“红姨,我们还走不走了,我好累啊。”艳红安慰道:“再等一等,红姨就有办法了。”站起身远近观望,打定了主意只要看到哪个富贵人家,那怕曲膝下跪,也要求恳得人家好心拉上一把。

“当!当!当!”一阵铜锣响,就听一个高嗓门庄丁叫道:“各位听了,我家卧虎庄庄主吩咐,因要迎接贵人,此地暂时封闭通行,念着尔等颠簸来此十分不易,特备施舍粗茶淡饭数担,分发各位解饥,你们,都过来领取吧!”那庄丁指挥手下从里边抬出几桶清汤与粗粮来。

外边的人群一阵骚动,随后如潮水般涌去。那些庄丁放好木桶,垂手站立一旁观看,见到那些流民争抢粗食的狼狈像,点手划脚的哈哈大笑。初时争抢的人尚不多,艳红与方仲、小兰缩了身子还能凑到木桶边上,看那桶里早被人用手抓得狼藉万分,盛饭的家什不知丢在哪里,只能和别人一样伸手去捞。可是消息传开,人群越聚越多,后来者更是奋不顾身,拼了命的朝里挤,艳红与两小如何争得过一群莽撞粗汉,捞了几口既被人挤了出去。小兰人小力微手又短,一口也没吃得到,反挤得满头大汗,被一个干瘦的乞丐一推,跌倒在地。

小兰倒地,人群汹涌,千百条腿搬来搬去,谁会顾及脚下一个与己无关的弱小生灵,刚要爬起,就被人踩了两脚复又匍倒,这一倒,就别想能自己爬起来!小兰放声大哭,抬头尽见那些陌生无情的脸庞上挂着哄抢时的兴奋与痴狂,伸手求助,在脚影重重中毫不起眼。眼见小兰将为人群所淹没,一个小小身影却迅速挤破人群,冲到小兰身边,也不知这小小身影如何蕴藏着这般大的力量,反把周围几个哄抢的人挤了个人仰马翻,抱起小兰重又挤出人群。

小兰被踩得鼻青脸肿,母亲生前织就的鲜亮衣裳满是肮脏脚印,不禁抱着方仲痛哭起来,“娘!爹!……,小兰要回家,我不要出来了,我要回家!呜呜,娘!……”艳红心中酸苦,虽要安慰小兰,自己却也掉下泪来,抱住方仲与小兰道:“我们就是一家人,只要红姨在一天,就不会丢下你们不管。”方仲转头默默看着汹涌人群,想着方宝儿生前所授的圣贤之书,书上说礼让为先!知耻求荣!与人为善!自己一直以此教条奉为经典,可是如今,他却觉得,圣贤之书,非是圣贤!至少不读圣贤书的人,比他活得好!

三人寻了个人群稀疏之地暂且待着。

喧嚣人群终于散开,几个庄丁嘻嘻哈哈把翻倒的木桶抬进镇里,临走扔下话来:“明日午时还有施舍,等得及的留下,耐不住的绕道而走,关卡一时半会是不撤的。”听到的人,有的欢喜有的忧愁,喜的是还有饭吃,愁的是关卡不开。艳红木然望着表情各异的人群,苦心等待着贵人的出现。

一个圆脸胖墩身材的道士,背挎包袱手拎木剑,却是满脸的病容,无精打采晃晃而来。

那道人见人群嘈杂,乌烟瘴气,一皱眉,看艳红所在清净,踱到艳红身侧,稽首道:“姑娘,贫道问个事,这许多人聚在此地作甚?”艳红还了一礼,回道:“这里设了入镇关卡,没有熟人或签押银两,无法随便进出,故此这许多人都滞留在此。”道人点头,低声道:“这却难不住我。”转身欲行。

艳红听得清楚,一把抓住道人袍袖。道人一惊,问道:“姑娘待要怎地?”艳红哀怨的道:“道长,求求你发发善心,看在两个孤苦无依的孩子身上,提携一下我等,带我们一起进镇吧。”道人摇头道:“我没这许多银两,也不识得镇内的人,只顾得自己。”言罢,甩袖子就要走人。艳红大急,双膝一软,跪在道人面前,流泪道:“道长,求求你可怜可怜受饥挨饿的孩子,我艳红就是卖身青楼也一定报答你的大恩。”揪住袍袖不放。

道人听艳红言语知是逼到窘境之人,不然不会如此,慌忙扶艳红起来,叹道:“时势不清,人多狡诈,你若真是有心,我晚上再来。切记,只可你们几个,若是人多,我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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