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昭昧笑了下:“现在这样?也算很平静?”

&ep;&ep;“你该愤怒不是吗?”李素节反问:“你该愤怒地举起刀,向所有伤害你的人报复。你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吗?可?现在这样?,自己不甘心,自己生?闷气——这算什么?”

&ep;&ep;“愤怒?”昭昧声音尖锐:“我该怎么愤怒?我该怨我娘没把我生?成公?主吗?还是怨她瞒了我这么多年,还要个不三不四的旁人来告诉我?”

&ep;&ep;“可?我愤怒又能怎样??”她眼尾蓦地泛红:“她已经不在了!”

&ep;&ep;李素节安静下来。

&ep;&ep;风自她们之间吹过?,带走?情绪上头的躁动。

&ep;&ep;她忍不住抬手,像很久以前那样?,摸了摸昭昧的头:“或许她只是觉得不重要。无论?如?何,你总是她的女儿。”

&ep;&ep;“是的,我总是她的女儿。”昭昧说:“可?我不是公?主了。”

&ep;&ep;李素节问:“不是公?主又怎样??”

&ep;&ep;昭昧说:“我不知道。”

&ep;&ep;“不是公?主……”李素节在齿间掂量着这几个字,沉吟着,问:“不是公?主又会有什么不同??”

&ep;&ep;昭昧没有出言,李素节握她肩膀,将她转身,对上她的眼,声声质问:“不是公?主,你便甘愿隐姓埋名地做个百姓。不是公?主,你便甘愿受旁人轻蔑羞辱。不是公?主,你便甘愿逆来顺受不计劳苦。不是公?主——你便再也没有宏图大志,再也不愿举刀反抗,再也不能在旁人质疑的时候坚定地说——我要称帝——了吗?”

&ep;&ep;她锁住她的目光,问:“你是这样?想的吗?”

&ep;&ep;声音那样?轻,又那样?重。

&ep;&ep;昭昧目泛清光,眨了下微红的眼,鼻音深重:“我没有。”

&ep;&ep;“那你在顾虑什么?”李素节问:“我至今仍记得那时你说过?的话。你说,何贼不过?是个卖草鞋的乡野村夫,他能够称帝,为什么你堂堂公?主,却不可?以。”

&ep;&ep;“现在,你不是公?主,可?你还是宰相的女儿,你那么骄傲地说她教你读史书,为什么不能比旁人走?出更多步——纵然你连宰相的女儿也不是,纵然你也不过?是个卖草鞋的乡野中人——”她喉头微哽,声音却坚定:“你便不能做了吗?你便不想做了吗?你便没有了那勇气,坚决地要去做了吗?”

&ep;&ep;似长久压抑后舒出的喘息,她说:“这不是你。”

&ep;&ep;那不该是昭昧。她眼中的昭昧,就该永远刀锋向前,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畏惧、不退缩,像曾经许多次那样?,当她瞻前顾后左右踟蹰,她明?明?年幼,却总是推着她往前走?。

&ep;&ep;她们就是那样?走?到今天的。

&ep;&ep;昭昧怔忡着,抬手,轻轻擦过?李素节的下眼。李素节眨眼,感?到睫毛一颤,才察觉不知何时自己也落了泪。

&ep;&ep;为什么呢?大概想到当初的自己吧。

&ep;&ep;但昭昧终归是与她不同?的,只是突如?其来的消息造成了太大的冲击,她还没来得及拾起理性,便被那汹涌的情绪横冲直撞,将思维全部踢出了场。假使有充足的时间,她总会想起她要承担的一切。

&ep;&ep;只是责任在身,她没有任性的余裕。李素节直接将她出拽出了情绪的漩涡。

&ep;&ep;昭昧冷静下来,不知何时出了一身的汗,风吹过?时,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

&ep;&ep;李素节注意到了,带她回?房,各自坐下,昭昧后知后觉地流露出点不自然,捧着热茶喝一口,小声说:“你说的没错。”

&ep;&ep;李素节没听清:“什么?”

&ep;&ep;“我说,”昭昧正了神色,道:“哪怕是出身乡野,我也要试试当皇帝——我就是这样?的人。”

&ep;&ep;李素节不由?得失笑:“是。你就是这样?的人。”

&ep;&ep;昭昧又皱起眉头:“但这到底是个隐患。”

&ep;&ep;她固然能接受身份的转变,但别人却未必。一旦消息放出,她现在的班底,绝对经不起这一击。

&ep;&ep;“你是钻了牛角尖。”李素节道:“崔玄师能做的,也不过?是现在这般空口威胁。”

&ep;&ep;昭昧不解:“何以见得?”

&ep;&ep;李素节道:“因为李璋也是殿下的孩子。”

&ep;&ep;昭昧仍然未解,李素节无奈道:“不说这等丑闻,理当为尊者?讳。只说如?此世道,倘若一名女子德行有了污点,那么,她无论?怎样?改正,总会引人怀疑。”

&ep;&ep;昭昧恍然:“你是说……崔玄师若是直言我是我娘和别人生?的孩子,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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