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庐来说,这?却是天大的恩情。

&ep;&ep;她?毫不犹豫地掏钱为她?们置办行李,待她?们全身上下焕然一新,再同去吃饭。

&ep;&ep;像是要弥补这?段时间吃的苦,昭昧点了一桌大鱼大肉,不知是厨师手艺高超,还是她?们容易满足,每一道?饭菜闻起来都是人间美味。李素节顾不得矜持,客气几句便抄起筷子,等解了馋,才放慢速度,筷子悬在空中犹豫着,到?底放下,对?昭昧说:“饿久了,别吃太多?。”

&ep;&ep;转过?头去却发现,亲手点出这?一桌饭菜的昭昧竟比她?更早吃完,还剩了点碗底,正用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洞洞,不知道?想些什么?,脸上半点没有方?才的兴奋。

&ep;&ep;“怎么?不吃?”李素节问。

&ep;&ep;昭昧摇头,闷头道?:“吃够了。”

&ep;&ep;李素节微微蹙眉,担心?昭昧肠胃受伤,便由冯庐指路去附近的病坊。医者为昭昧诊完脉,确定只是脾胃虚弱,开了药方?。

&ep;&ep;抓药时,伙计瞥她?们一眼,问:“难民?”

&ep;&ep;这?身份微妙,没人回他。他又?自顾自说:“看?这?症状像是饿过?的。嗐,城外?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咯。”

&ep;&ep;李素节眼神一黯。她?想起城外?那举目可及的疮痍,也想起……隔壁那个生了病的三岁男孩。

&ep;&ep;年纪那样小,又?生着病,赶上这?吃不饱饭的世道?,本来就很难,如今娘耶都死去了,恐怕凶多?吉少。她?看?向昭昧,正对?上她?的视线。

&ep;&ep;昭昧别开眼。

&ep;&ep;冯庐却未察觉两人微妙,走出病坊,便说:“城外?这?些难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散去。”

&ep;&ep;李素节按下心?头疑虑,说:“至少要到?能活下去的时候。现在她?们连吃饭都难。”

&ep;&ep;“那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冯庐说:“哪里有那么?多?粮食呢。”

&ep;&ep;李素节问:“方?才你说,你父亲是仓曹吏?”

&ep;&ep;“是。但他说了也不算啊。”冯庐领会她?的未尽之言,解释道?:“虽然还没有见到?他,但我猜,郡里没那么?多?粮食。年年都有灾情,不是水便是旱的,但有赈灾的政策,总能过?下去。哪地方?粮多?,哪地方?粮少,靠朝廷调配,虽然也有人饿死,但多?少有个盼头。可现在,半个邢州都是灾区,京城又?……又?是那般模样,除非向别的州借粮,不然,邢州自己哪里救得过?来。可向别的州借粮,现在的形势,各有盘算,谁肯借?”

&ep;&ep;李素节不说话了。

&ep;&ep;一行人安静地走在大街上,街边喧喧嚷嚷,一派生活气的吵闹,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起城外?那一片片昏睡的沉默。

&ep;&ep;路过?一家店铺,飘荡的香气钻进鼻子里,昭昧突然道?:“城里可真是不缺吃的。却不许我们进城?”

&ep;&ep;李素节道?:“不敢吧。”

&ep;&ep;冯庐点头:“那么?多?难民,一旦进了城,为了吃的去偷去抢,闹出乱子,便是郡守的责任。只要不做,自然就不会错了。”

&ep;&ep;昭昧道?:“死在城外?就没关系了?”

&ep;&ep;冯庐接不上话,低下头去,喃喃道?:“那又?能怎么?办呢。”

&ep;&ep;明明已经进了城,摆脱了困顿,可又?觉得并?没有那么?高兴。越是走着、见着,越是心?头沉甸甸的压人。

&ep;&ep;冯庐为她?们准备了客栈,到?门口时,她?止住脚步,说:“我叫了热水,你们泡个澡,好好休息吧。”

&ep;&ep;“嗯。”李素节应声,要走时发现昭昧站着不动,直勾勾地看?向某处。

&ep;&ep;李素节跟着看?过?去。人流熙熙攘攘,时常驻足街旁,偶尔有人穿过?人群,露出脸来。李素节惊住。

&ep;&ep;宋大娘!

&ep;&ep;不只是宋大娘,她?身旁还有两位衙役,正左顾右盼,像在寻找什么?。

&ep;&ep;——在找她?们,那具尸体被发现了!

&ep;&ep;她?心?头一紧,下意识将昭昧扣在怀里,要躲进客栈。可昭昧脚下很稳,竟纹丝不动。

&ep;&ep;正在此时,宋大娘偶一抬眼,直直看?向此处,眼睛发亮,大叫:“就是她?们!”

&ep;&ep;身旁衙役目光如电般看?来。

&ep;&ep;晚了!

&ep;&ep;李素节拉起昭昧便跑。昭昧似乎神游天外?,被拉扯得一个踉跄。

&ep;&ep;逃命的总比追命的更努力。借着人流的掩护,李素节和昭昧左冲右突,总算甩掉了尾巴。藏进墙角时,心?脏怦怦跳,好像又?回到?之前躲避追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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