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陆凌空脸上看不出怒色,逐字重复:“乱臣贼子?”

&ep;&ep;声音低沉暗哑,像暴雨前压下的乌云,厅中也如久雨不晴,令人透不过气。

&ep;&ep;可昭昧不同。

&ep;&ep;她不曾见太多世面,可只她见过的世面,绝对是常人不能匹敌的。即使李益的怒火不曾向她释放,可连门前砍头都司空见惯,陆凌空这样的压力又算得了什么。

&ep;&ep;她反问:“难道不是?”

&ep;&ep;陆凌空盯住她,半晌,冷笑一声:“如今可没什么王朝正统。大周都已经亡了,还有哪门子的乱臣贼子。”

&ep;&ep;昭昧说:“大周亡了,那天底下的人都只是乱臣贼子。”

&ep;&ep;“倒也没错。不过——”陆凌空挑了挑眉,缓缓靠回椅背,像从铁马金戈的战士,变回衣衫褴褛的乞丐,说:“乱臣贼子们打起来,不管谁输谁赢,这天下总归回不到李家的手里。”

&ep;&ep;“你——”

&ep;&ep;陆凌空截住昭昧的话:“你倒是李家的一条好狗。可惜,这样的好狗,居然卷了金银器皿跑到这里来,落在我的手里。哈。”

&ep;&ep;大厅里回荡着陆凌空的笑声。

&ep;&ep;昭昧只静静地看着,还翻了个白眼。

&ep;&ep;陆凌空不笑了,问:“你瞪我。”

&ep;&ep;“没错,我瞪你。”昭昧道:“我既然是李家的人,何贼攻进了京城,我不跑做什么?等他来抓我,还是等着跪舔他的臭脚?”

&ep;&ep;此话一出,陆凌空和江流水都打量着昭昧,像她说了什么令人震惊的话。

&ep;&ep;她的确说了令人震惊的话。

&ep;&ep;跪舔臭脚这样的词居然从她嘴里冒出来!

&ep;&ep;连李素节都难以置信了,面上压抑着,脑中却想她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样的脏话。

&ep;&ep;陆凌空“啧啧”两声,好像忘记昭昧的冒犯,气息归于平和,指着鸟笼问:“走的时候还卷了这燕隼?”

&ep;&ep;昭昧理所当然道:“你们不也说了它值钱吗?”

&ep;&ep;“没有人认识,再贵重的东西也不值一文。”江流水道:“你如果当真认识,就不该把它关在笼子里。”

&ep;&ep;昭昧道:“我本来也不懂养鸟。自然想怎么养就怎么养。”

&ep;&ep;始终面如静水的江流水,此刻脸上划过怒意,声音微重:“燕隼生性自由,本该是翱翔于天空的猛禽,你却从小将它圈养,困在这狭小的笼子里,废了它的翅膀——如此残忍!”

&ep;&ep;“残忍?”昭昧恼了:“牛羊猪马难道不想自由?可它们一样被圈养起来,不过是因为有用而已。燕隼对我有用,我就是圈养了它又怎么样?你不为牛羊猪马可惜,怎么偏偏为燕隼生气?”

&ep;&ep;江流水问:“折断翅膀也是为了有用?”

&ep;&ep;昭昧不甘示弱:“正是——”

&ep;&ep;“翅膀!”李素节打断了昭昧的话,上前一步,说:“不是她折断的。”

&ep;&ep;江流水的视线落在李素节身上。

&ep;&ep;李素节道:“大当家请我们来此,只是为燕隼打抱不平吗?”

&ep;&ep;陆凌空看向江流水。江流水仍盯着昭昧,道:“我没有别的要问了。”

&ep;&ep;“成。”陆凌空摆摆手:“那就出去吧。”

&ep;&ep;走出大厅,山匪押着昭昧和李素节原路返回,月上中天,可她们精神得很。刚踏入房间,房门反锁,山匪护卫在外,门缝中透过火光照见彼此眼中神情。

&ep;&ep;她们对了个眼神,一同蹲下来在地面写写画画。

&ep;&ep;李素节动作飞快,将往返记忆中的模样画下来,有模糊的地方,昭昧再来补足,形成一幅粗糙的地图,房屋简单排布,分不清功用,但山匪的防线却清清楚楚。

&ep;&ep;将地图填补完整,心里也有了底。李素节席地而坐,吐出一口气,又轻笑一声,埋怨道:“你刚才可吓坏我了。”

&ep;&ep;“我表现得不错吧。”昭昧说:“谁知道她们居然能认出来,我也只能做个养鸟的宫人了,可要装出低眉顺眼的样子,我可做不到。”

&ep;&ep;“所以你就反其道而行之。”李素节笑道。

&ep;&ep;昭昧得意地说:“这样的年纪就能被委以重任,那,我看不起山匪也是应该的吧。”

&ep;&ep;李素节摸摸她的脑袋,说:“只怕没这么好糊弄。”

&ep;&ep;“嗯。”昭昧沉默片刻,说:“我觉得那个人认识我。”

&ep;&ep;李素节皱眉:“怎么说?”

&ep;&ep;昭昧道:“从我进门开始,轮椅上那人就一直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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