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等我做完了，再去哄你，好不好？”
&ep;&ep;老人忍俊不禁，好奇地在旁边看，等着她忙完了再告诉他在做什么。
&ep;&ep;刚走出隔壁病房的护士小姐沉默了数秒，将他拉到了一边。
&ep;&ep;“别再问她了。”
&ep;&ep;“为什么？”老人不解。
&ep;&ep;护士深吸一口气，然后说：“她妈妈住院那天，医生说，最坏可能明天就不行，最好，还能有三个月。她妈妈没有瞒她。”
&ep;&ep;顾之羲站在拐角，没有刻意去听，护士的声音也极轻，但每一个字却都清晰地传来：
&ep;&ep;“她是在算，妈妈还能活多少天。”
&ep;&ep;问话的人立时怔然噤声。
&ep;&ep;“她还这么小……”
&ep;&ep;他回头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
&ep;&ep;护士吸了吸鼻子，接着说：“每天的这个时候，是医生巡房的时间，她会去确认一遍，然后就开始算。”
&ep;&ep;明明只要减一天就可以的，但她一定要算。
&ep;&ep;好像在等待一个奇迹，只要她多算点，时间就真的长了。
&ep;&ep;两道叹息落下。
&ep;&ep;小团子终于算完了，等转过头时，老人已经走了。
&ep;&ep;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扬起笑脸跑进病房，“妈妈！”
&ep;&ep;但是显然，现实更加残酷，奇迹并不会因为她耍赖多算点而真的降临。
&ep;&ep;很快，顾之羲看到有医生护士急匆匆跑进那间病房，还有哭喊的童声。
&ep;&ep;“叔叔！你骗人！还有五十七天的！”
&ep;&ep;当时的顾之羲年纪不大，但已经很清楚，最坏明天，最好三个月——最好和最坏的情况，发生的概率都是很小的。
&ep;&ep;大部分时候，都是不好不坏的中间数。
&ep;&ep;但是显然，在那颗幼小的心中，只有最好和最坏。
&ep;&ep;既然不是最坏，那就一定是最好。让她失望了。
&ep;&ep;医生推着病床出去抢救，但结果已经提前预告。
&ep;&ep;顾之羲看到小团子跌跌撞撞跟着跑出了病房，走出两步，又停住。
&ep;&ep;那是一个阴天，他看着开着灯仍显昏暗的走廊，长长的。
&ep;&ep;尽头明明就在视野里，可又觉得无比遥远。
&ep;&ep;小太阳也落下了。
&ep;&ep;她的双眼是红的，但是小嘴动了动：
&ep;&ep;“妈妈说，宝宝不哭。”
&ep;&ep;一只小胖手擦着眼睛，另一只还紧紧地攥着那根棒棒糖。
&ep;&ep;“宝宝不哭。”
&ep;&ep;她嘴里认真地连连念着，手心也不停擦着眼睛，很用力。
&ep;&ep;擦一点，又会冒出一点，她就继续抽噎着说：“宝宝不哭。”
&ep;&ep;“不哭。”
&ep;&ep;顾之羲刚想走过去，眼前落下一道阴影。
&ep;&ep;陌生的人影蹲了下来，那是他名义上的大伯，脸上满是悲痛，眼底俱是轻松：“之羲，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我们找了你好久。”
&ep;&ep;他伸手想给他擦眼泪，但看着他脸上的血，又缩回了手，不过仔细一看，他本来也没有流泪。
&ep;&ep;“之羲，虽然爸爸妈妈走了，但是别难过，以后就跟伯伯一起生活好不好？伯伯会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
&ep;&ep;说完没等他答应，拿出根棒棒糖，朝他手里塞去，“来，吃糖。”
&ep;&ep;他没接，那糖就掉到了地上。
&ep;&ep;男人不耐地啧了一声，但还是捡起，塞进他手里，敷衍地摸了摸他的头，“伯伯还要去处理公司的事，你先在这里待着，过会儿会有人带你回家的。”
&ep;&ep;随后便匆忙走远了。
&ep;&ep;再看过去，小团子已经小步走来，到了顾之羲跟前。
&ep;&ep;也看到了他手里粉色的棒棒糖。
&ep;&ep;像个真正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她似乎一下子忘记了眼泪与悲伤，只记得眼前的糖果。
&ep;&ep;她戳了戳他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哥哥。”
&ep;&ep;话中还带着哭嗝：“棒棒糖，我可以，跟你，换一下吗？妈妈最喜欢，草莓味的。”
&ep;&ep;说话时，几颗晶莹泪珠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顽强地不掉下去。
&ep;&ep;一直被来往大人们俯视的小少年，望向她时却要低头。
&ep;&ep;顾之羲看着自己手中的那根棒棒糖，沉着脸，将其扔进了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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