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我一直以为人死后是没有灵魂的。即便有,那也一定是生前执念太深或者有太多的怨怒和不甘,最终化成厉鬼,徘徊于世间。

&ep;&ep;现在看来其实并不是这样。

&ep;&ep;我死了。

&ep;&ep;割腕自杀。

&ep;&ep;死得时候其实也没有太多的执念、怨恨和不甘。

&ep;&ep;就是觉得再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ep;&ep;人真的绝望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死并不是一件恐怖的事。我只记得,冰冷的水流过手腕的切口,一池水慢慢从粉色变成朱红,然后我慢慢阖上眼睛。

&ep;&ep;终于,放下了一切。终于,可以对他放手了。

&ep;&ep;这次是真的放过你了。

&ep;&ep;那么,衷心希望你能够幸福。

&ep;&ep;我没有想过还能醒来,当然“醒来”这个词现在对我来说是没有什么意义的。应该说,我没想到还能看到光,起先只是模模糊糊的重影,我并没有自觉,总之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身体很轻,仿佛被什么牵引着,我开始像树叶子一样飘起来,悬在空中,没有温暖也没有寒冷,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只是轻轻地飘起来,周围一片黑暗静谧,但是冥冥之中,什么牵着我向前走。

&ep;&ep;然后,突然有一丝明亮,渐渐,更加明亮,我看到了怀念的灯光。

&ep;&ep;眼前的景物,逐渐明晰起来。

&ep;&ep;我梦游般地环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我和他曾经的家。

&ep;&ep;红木地板,大大软软的白色沙发,落地的艺术台灯仍然点着昏黄温馨的光晕,照着他恬静的睡脸。

&ep;&ep;我几乎是第一时间地开始欣赏起来。

&ep;&ep;他喜欢在软软的沙发上开着暗暗的台灯入睡,而且睡得极不老实。而我则喜欢在他入睡时偷偷坐在旁边,看着他那张刀削的俊美的脸,以及银色十字架耳坠闪耀的淡淡光华。

&ep;&ep;“嗯……”他微微翻了个身,似乎觉得冷,伸手摸索着花纹繁复的印度毯子。

&ep;&ep;毯子早被他翻来覆去弄到了地上,以前都是我偷偷一次次帮他盖上,而现在我却爱莫能助。

&ep;&ep;摸不到被子,他被迫醒了过来。我就如同平日偷看他被抓到一样的做贼心情,心里咯噔了一下,然而他的视线平视地扫过我,伸手从地上捞起了被子。

&ep;&ep;他看不到我。

&ep;&ep;他伸手的时候,实际上是穿过了我,而我们却都没有感觉。

&ep;&ep;无所谓,反正在他能看到我的时候也总是无视我,他能碰到我的时候也就是尽量能不碰就不碰了。

&ep;&ep;我看着他在顷刻之间继续沉入梦乡。

&ep;&ep;其实我应该尖叫,我应该歇斯底里,我应该抓着上帝的领子拼命晃他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p;&ep;然而我没有见到上帝,我没有见到黑白无常,我没有见到哈迪斯,我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传说中的死了之后能够见到的起码能给我指个方向的人。

&ep;&ep;我死了,没上天堂,没下地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孤魂野鬼。

&ep;&ep;而且缚在他身上,这个的学名是什么,地缚灵?

&ep;&ep;我觉得我肯定是做错了什么程序,比如说像《人鬼情未了》里一样,天堂的大门在身后打开了,我不小心没看到;或者是黑白无常今天有事,就把不小心我丢在了这里。

&ep;&ep;或者是,在我满不在乎的表象下,有太过激烈的执念、委屈和不甘。

&ep;&ep;我不知道。

&ep;&ep;从我再次有意识的时候,我就飘在他旁边了。说飘,也不妥当,就是身体很轻,但是脚还是踏在地面上,仿佛活着一样。

&ep;&ep;他当然看不见我,也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是随着他的移动,我却会被他牵着走。

&ep;&ep;我目测了一下,最远大约不过半径三米以内。

&ep;&ep;最初恢复意识的时候其实是之前,我突然发现我在车里,而他一脸疲惫地睡在后座,一看就是又上了一整天的节目。

&ep;&ep;大明星,也难做。

&ep;&ep;我伸手,却碰触不到他的发丝。

&ep;&ep;然后就跟他回到了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ep;&ep;还是我挂的没有品味的嫩黄色流苏窗帘,上面印着可爱的小鸭子,和整个房间带着几分奢华而简约的气氛格格不入。

&ep;&ep;摆设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动。

&ep;&ep;只是桌上的相框里,不再是我贴着他,晕乎乎地看着太阳花的相片。而换成了他和那个人,那人秀丽明亮,穿着小猫的服饰,笑得一脸灿烂,而他被迫穿着狗狗的衣服,仍然俊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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