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够了!那是筋骨一科最好的大夫。难为你假戏真做,是不是还觉得一举两得?又可以避开给孤作画,又可以搏孤同情!”贺兰泽触上她额角,拂过上头稀薄汗渍,“看看,多逼真。是疼不假,但是疼在皮肉,而非筋骨!”

&ep;&ep;“你不觉得难看吗?”

&ep;&ep;“还是说,孤待你太好,区区皮外伤便火急火燎给你召来最好的医匠,反倒是让你弄巧成拙了?”

&ep;&ep;“我……”谢琼琚看他又看自己的手。

&ep;&ep;确是疼啊。

&ep;&ep;她没有说谎。

&ep;&ep;然而方才的大夫说她没事,所有的大夫都说她的手好好的。

&ep;&ep;可是这些年是真的疼!

&ep;&ep;她还在想要如何和他解释,让他相信,莫要恼羞成怒。却觉眼前一阵晕眩,裂帛之声响起,身上寒意侵袭,人被翻身按在了靠榻上。

&ep;&ep;“你要做什么?”衣衫被撕开半截,背脊裸在外头,一瞬间便生出一层细小的颗粒。谢琼琚又惊又恐,扶榻沿的手本能掐上掌心,迫使自己清醒,挥散骤然闯入脑海的城郊别苑里的种种场景。

&ep;&ep;身下榻椅冷硬,背上笔锋湿寒,他的话落下让她愈发凌冽刺骨,溃散心神。

&ep;&ep;“是该孤问你,你要做什么?你为何要这样待我?”他说,“既然你不愿意侍奉孤,便孤侍奉你。不愿为妻却甘为幕宠,便也莫谈什么宠不宠!”

&ep;&ep;落笔点点,曲直长短,谢琼琚不知他绘的何物。只知他落笔渐重,这晚压抑的怒气随着半盏朱墨泼洒在她背脊,彻底爆发。

&ep;&ep;声声喷裂在她耳际。

&ep;&ep;“你为何要这样?满腹心机皆算在我身上,一次次算计我?”

&ep;&ep;“你敞亮些说,挺起背脊硬气点说,我会不答应吗?到底是你变得如此不可理喻,还是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

&ep;&ep;“回回让好好说话你偏不肯,你哪里学来的这些自贱自伤半点不自爱的手段?”

&ep;&ep;“为了一个孩子……你先是你,谁都没你重要!”

&ep;&ep;“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ep;&ep;一路钗环散落,衣衫褪尽,她被他怒斥着拖入净室,扳过面庞对着一张矗立的巨大铜镜。然并未待她看清,就被扔入了汤泉之中。

&ep;&ep;他将她抵在池壁上,抽来巾怕擦拭她后背,擦得用力又蛮横。

&ep;&ep;是后悔作了那幅画。

&ep;&ep;“是我的错,竟还妄想着往昔种种……”

&ep;&ep;“我妄想!”

&ep;&ep;谢琼琚被抵在池壁的一瞬,人便彻底回到了被锁在城郊别苑的那两年。只因贺兰泽的声音在她耳际萦绕,她方勉强辨出今夕何夕。

&ep;&ep;然而后头话语刺激,她神思崩溃,只拼命想要挣脱。在一个不经意的回首间,从对面铜镜里看到半边肩背模样。

&ep;&ep;上头残剩半支红梅。

&ep;&ep;细雪皑皑,红梅初绽。

&ep;&ep;那是他们初遇的样子。

&ep;&ep;“别拭!”

&ep;&ep;“不要拭!”

&ep;&ep;她喃喃自语,话出口即散,淹没在水浪声中。

&ep;&ep;“别擦……”她眼泪朦胧,不住地扭过头,眼见那支梅花凋零,而后背被推搡的力道在恍惚间好似化成另一种触碰,终于逼她彻底陷入疯癫。

&ep;&ep;汤泉温水化成了滂沱大雨。

&ep;&ep;她的花,落在尘土里。

&ep;&ep;她的郎君,倒在无尽黑夜里。

&ep;&ep;“放开——”

&ep;&ep;“放开我——”

&ep;&ep;“不许碰我!”

&ep;&ep;“别碰我!”

&ep;&ep;她撕心裂肺喊出声来,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转身将人推开,一直推到另一处池壁上。

&ep;&ep;“让你别碰我!”

&ep;&ep;“不许再碰我——”

&ep;&ep;泉水汹涌,水花四溅。

&ep;&ep;她拨下头上发簪铆足了劲往他胸膛捅去,半点都没有犹豫。

&ep;&ep;不知过了多久,水静波平。

&ep;&ep;唯余她的喘息声。

&ep;&ep;和从男人水汽氤氲的胸膛上,滑落的一滴一滴的血珠入水的细微声响。

&ep;&ep;每落入汤水一颗,便晕开一圈涟漪,泛出浅淡的红。

&ep;&ep;“你……”男人眼尾烧红,拔出没入半寸的簪子,掷在水中,癫笑离去。

&ep;&ep;谢琼琚立在水中央,被方才掷簪的水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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