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ep;话至这处,荣大夫不由问道,“你这拿回去作甚?”

&ep;&ep;谢琼琚抱着草药,一时没有说话。

&ep;&ep;“你不是要送去给千山小楼的贺兰郎君吧?”荣大夫从她手中拿过草药,“不瞒你说,昨个你送来时,他府上来寻药的仆人正好与你擦肩。我也起了这心思,想让你去换个酬金。但又觉得不可,这东西是目前为用于筋骨止痛最有疗效的药了。你的手也诊不出病因,何不试一试!这等药,万一错过,说不定一辈子都难再遇上。”

&ep;&ep;“就是因为我处手伤不知病因,要是不对症岂不浪费。不若给了需要的人!”谢琼琚抬眸低声道。

&ep;&ep;“他贺兰郎君何许人也,有的是路子人手,同咱们不同。他没了这茬还有别的法子!”荣大夫有些生气,指着那包草药道,“十金比起你一只手,算得了什么!”

&ep;&ep;“好了,等我给你调好方子,你再来拿。”说着,就要强行将药放入柜中。

&ep;&ep;“荣大夫!多谢您了,总是为我考虑。”谢琼琚伸手抓上那包药,敛眉笑了笑,“但、前头皑皑的四十金,便是他赠我的。”

&ep;&ep;谢琼琚抓过药包,返身跑出医馆。

&ep;&ep;何止如此。

&ep;&ep;他的手,原就是被她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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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千山小楼里,晨起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ep;&ep;贺兰泽的左手筋脉再次剧烈疼痛起来。

&ep;&ep;初时,他也没有叫人,只披衣靠在床榻,自己咬上圆木忍着。左右不是头一回,想着忍忍就过去了。

&ep;&ep;然,许是夜中已经发作过两回,耗尽了他心力。熬了两刻钟,痛劲非但没有过去,反而疼地更加厉害。

&ep;&ep;贺兰泽便索性吐了咬合的圆木,撑着下榻,从墙上抽开长剑欲切上左臂。幸得薛灵枢陪诊来得早些,推门见此情景,隔空金针刺穴将人控制住了。

&ep;&ep;只是这才半个多时辰,隐入金针的各个穴道口,皮肉隐隐跳动。将将昏睡过去的人,额上重新渗出密密汗珠。显然金针即将封不住穴道,筋骨里寒气窜动,疼痛又发作了。

&ep;&ep;“叔父,这可如何是好,若再推针进去,恐会伤到主上左侧脏腑,甚至会伤了神识。但若不控制他疼痛,只怕这手真要被他切下来了!”

&ep;&ep;“当日我就不主张铤而走险,保守治疗十年八年或许也能慢慢恢复!”薛素给贺兰泽搭完起伏不定的脉象,起身来到殿外,压声道,“就你,弄出这么个法子,怂恿着主上!”

&ep;&ep;“天地良心,是主上自个不愿保守治疗,不愿往后更多年都……罢了罢了!”薛灵枢摇开扇子,鬓角虚汗不比贺兰泽少,“那谁能想到他成日金尊玉贵地细养着,自个都成半个大夫了。结果一下就冲到雨里去了!”

&ep;&ep;“这么十余日过去了,我都没能想明白,他到底是跑雨里去给他夫人遮风挡雨的,还是寻她吵架的……”

&ep;&ep;“好了,成日胡说什么!”薛素接过药童端来的药,“且让主上将这药先用下,总能缓减些,看看今日能否寻到乌色曼陀罗,要是没这曼陀罗,受此邪风侵体,纵是有了六齿花,功效也要折半!”

&ep;&ep;叔父俩正满怀愁绪,只听殿内侍者又是呼声脚步杂乱,知晓定是贺兰泽醒了熬不住筋脉酸疼。

&ep;&ep;“快,快给主上去送!”

&ep;&ep;“薛大夫,外头来人揭了告示,说是送药来的。”

&ep;&ep;“叔父您照看主上,我去。”薛灵枢随守卫疾步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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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ep;“是你?”那晚夜色昏暗,大雨滂沱,旁人许是认不出谢琼琚,但是从她身边搀扶过贺兰泽,那般近的距离,薛灵枢又是过目不忘的记性,自然认得出来。

&ep;&ep;“你们要的是这个吗?”谢琼琚没有入正堂,在廊下候着。这会只将草药递上去,“他、他的手是不是很严重?”

&ep;&ep;“乌色曼陀罗……”薛灵枢翻开布囊,两眼发光,“不是纯种?也行,这般多,足矣!足矣!”

&ep;&ep;说着,便拢上布囊往二楼奔去。走出两步才意识到谢琼琚的问话,不由转过身来。

&ep;&ep;谢琼琚安静站在长廊中,抬眼的神态有几分迟疑和歉意,待迎上薛灵枢目光,缓缓凝出一抹浅笑。

&ep;&ep;“有了这药就无大碍了。”薛灵枢回道。

&ep;&ep;两人尚且对望着,薛灵枢蓦然就想问她要不要上去看一眼。确切地说,是在她眼里看到了这样的请求。

&ep;&ep;——能不能让她去看他一眼?

&ep;&ep;然而她没有问出口,很快便飘忽了眸光。薛灵枢便也未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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